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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分鐘的時間，計程車抵達校門口。陳聲開了門，下車，在她出來時伸手去扶，可她沒去握住那隻手，靠著沒受傷的左手撐住坐墊，挪了出來。他只能把手收了回去。路知意抬頭看他，&ldo;進去吧，凌書成還在醫院等你。&rdo;他嗯了一聲，看她轉身離開，夜色裡背影孑孓。手指動了動，不知哪裡來的衝動，忽然關了車門，幾步追了上去。&ldo;路知意！&rdo;他叫住她。路知意驚訝地回過頭來，&ldo;……還有事？&rdo;&ldo;你吃過晚飯沒？&rdo;她於是後知後覺想起來，一拍腦門，&ldo;完了，我的砂鍋米線！&rdo;陳聲驀地笑了，指指前面的步行街，&ldo;正好，我也沒吃。&rdo;往前走了幾步，察覺到她沒跟上來，又回頭，&ldo;怎麼，不吃飯？&rdo;看她遲疑的模樣，他很快補充說：&ldo;請你吃個飯，算是感謝你見義勇為，幫了我和凌書成。&rdo;&ldo;感謝我收下，吃飯就算了吧‐‐&rdo;&ldo;不給面子？&rdo;男生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ldo;路知意，你為這事受了傷，我這人，最不愛欠人情，你要是不肯吃這頓飯，我就得一直欠著你。欠著你我就吃不下睡不好，跑操的時候但凡擠兌你，都愧疚心虛。為了毫無負擔地繼續折騰你，這飯你必須賞臉吃了，咱倆誰也別欠誰。&rdo;說完，也不等她拒絕，拽住她沒受傷的那隻胳膊就往前走。路知意：&ldo;……&rdo;她只想問一句：這得心理素質多好，才能臉不紅氣不喘說出這種奇葩的理由，生拉硬拽著她去吃飯？於是一路上，兩人都在理論。&ldo;不吃行嗎？&rdo;&ldo;不行。&rdo;&ldo;這麼著，這頓我不吃，您老也別費勁兒擠兌我了，怎麼樣？&rdo;&ldo;不怎麼樣。&rdo;&ldo;做人得講道理，我們無冤無仇的，你幹什麼老擠兌我？&rdo;&ldo;看你不順眼。&rdo;&ldo;哪兒不順眼，您說，我改！&rdo;陳聲停下腳步，看她片刻。路知意滿心期待。哪知道他指指她的臉，&ldo;高原紅，礙眼。&rdo;&ldo;……&rdo;再指指她的短髮，&ldo;板寸，礙眼。&rdo;&ldo;……&rdo;從上到下打量一遍，搖搖頭，&ldo;哪兒哪兒都礙眼，要不，你去整個容？&rdo;他那認真的樣子，活生生把路知意氣笑了。但她知道他在開玩笑。夜色裡，路燈昏黃，道旁的餐廳生意火爆。她斜眼看看他，&ldo;那可難辦了，我對自己這模樣很滿意，並不想改。&rdo;一攤手，無賴似的說：&ldo;整容也挺麻煩，畢竟從頭到腳都得整，一來我沒那個錢，二來太費時間。要不，你吃點虧，把眼珠子挖出來，咱倆一了百了，你眼不見心不煩，我也日子舒坦？&rdo;她鮮少對他笑，兩人之間，從來都是劍拔弩張的幼稚對壘。而此刻，她站在燈火輝煌裡衝他笑，眼珠漆黑透亮，彷彿淬了光。一頭短髮乾脆利落，髮尾在燈光下彷彿有星光跳躍。風來，髮絲微動，像黑夜下無聲飄搖的寂靜草原。而那兩抹淺淺淡淡的紅，在這一笑裡驟然生輝，明明滅滅。陳聲凝神看著她。心內一動。鬼使神差，有句話湊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別改了。權當他在放屁吧。兩人在路邊攤吃了碗米線。陳聲本意是請她吃頓日料，卻被路知意一口否決。&ldo;我不會吃日料。&rdo;&ldo;那上次……&rdo;&ldo;寢室輪流做東，上次輪到我，日料店是室友挑的。&rdo;陳聲笑了一聲，&ldo;難怪。&rdo;&ldo;難怪？難怪什麼？&rdo;&ldo;難怪吃片三文魚，表情像是吃了屎。&rdo;他還記得上次從簾子裡頭看出去，她坐在大廳裡被芥末辣得面紅耳赤的樣子。&ldo;……&rdo;路知意指了指路邊的砂鍋攤子，&ldo;你要真想請客，就請我吃這個吧。&rdo;陳聲：&ldo;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rdo;路知意頭也不回，伸腳勾了張小板凳，坐下來，&ldo;高原土霸王，不會吃日料，來點實惠又美味的米線，填飽肚子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