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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欠他一句對不起，不是插科打諢式的，也不是含冤帶怒的。路知意回想了一遍來基地後和他相處的日常，毫不懷疑他與她的關係從冰點正慢慢往回升溫，可這溫升得他不情不願，也一定升得他很憋屈。做錯事的是她，可她從未卸下心防，真心誠意地跟他道個歉。這樣想著，路知意拎著酒回到宿舍，踏著一地聲控燈來到他的門前。空無一人的走廊，每走一段路，頭頂的燈就亮一盞。一地昏黃。她在門口站定了，看見門縫裡透出來的明亮燈光，揣測著她的隊長在裡面做什麼，然後深呼吸，抬手敲門。手指曲起，指節響亮地擊在門板上。砰砰三聲，清脆似鼓。屋裡傳來男人的聲音：&ldo;誰？&rdo;低沉，散漫，似深夜的海浪。路知意莫名有些緊張，拎袋子的手都緊了緊。&ldo;是我。&rdo;腳步聲靠近門口，在門後頓住。陳聲淡淡地問：&ldo;是你？你誰？&rdo;&ldo;……&rdo;路知意翻了個白眼，大言不慚，&ldo;三隊隊花啊。&rdo;屋裡的人好像被她噎住了，片刻後，一把拉開門。門外果不其然站著他們三隊的隊花，頂著滿頭的昏黃燈光，拎著兩隻白花花的塑膠袋，腳下踩著人字拖，穿了身白t加花裡胡哨的大褲衩，滿臉笑意地站在那。她揚了揚袋子，&ldo;隊長，來來來，吃大餐。&rdo;然後才後知後覺發現，隊長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下面是條黑色短褲，頭髮也溼漉漉的，有水珠淌在肩上。&ldo;你剛洗了澡？&rdo;陳聲看了眼她手裡的塑膠袋，&ldo;吃什麼大餐？你沒跟他們去聚餐？&rdo;路知意笑眯眯，&ldo;本來是要去的，但一想到大家都走了，你一個人在宿舍肯定寂寞難耐，我就捨命陪隊長，主動申請留下來了。&rdo;陳聲居高臨下看著她，&ldo;太陽打西邊出來了？&rdo;她伸手戳戳他的胸，&ldo;你倒是讓一讓，請我進去坐坐啊！&rdo;戳完還反饋了一句：&ldo;胸肌很有彈性。&rdo;陳聲：&ldo;……&rdo;彈你妹啊！路知意把兩隻塑膠袋往桌上一放，開始往外騰東西，邊騰邊報給他聽。&ldo;烤生蠔四隻！&rdo;&ldo;烤扇貝四隻！&rdo;&ldo;秋刀魚兩條！&rdo;&ldo;烤老虎蝦六串！&rdo;……報到最後，她嘿嘿笑著拿出那隻飯盒，開啟後往他面前一送，&ldo;香噴噴的烤豬蹄兩隻，吃哪補哪。&rdo;目光落在他綁著繃帶的手上。陳聲：&ldo;……&rdo;補你妹啊。他看了眼一桌的美食，揶揄她：&ldo;今天挺大方啊，花了不少吧？不存錢買房子了？&rdo;海鮮燒烤一大堆，水果全都挑的最好的，花生瓜子好幾袋，還有兩瓶江小白。路知意仰頭衝他笑，不卑不亢道：&ldo;要買啊。但是隊長比房子重要，房子可以遲點再買，隊長可不能……&rdo;後面的話，含含糊糊吞了。陳聲：&ldo;隊長不能什麼？&rdo;&ldo;隊長不能餓著。&rdo;她換了個說法。陳聲瞥她一眼，往衛生間走。路知意衝他背影叫了聲：&ldo;哎，趁熱吃啊！你去哪？&rdo;&ldo;洗頭。&rdo;他是洗到一半，聽到有人敲門，胡亂擦了把頭髮就出來的。路知意跟到了衛生間門口，看他埋頭往洗漱池裡，一隻手擰開水龍頭，又單手往頭髮上澆水。&ldo;你就這麼洗？&rdo;&ldo;不然呢？&rdo;因為彎了腰的緣故，他說話又低沉了兩分，帶著點喉音，一絲暗啞。他閉著眼，彎腰湊在洗漱池前。耳邊傳來她沙沙的腳步聲。下一秒，水流中忽地多出一雙手來，拉開他那隻沒受傷的手，捧起一掬溫熱的水花往他髮間淋。他渾身一僵。卻聽見她的聲音無比自然傳來耳邊：&ldo;我來吧。&rdo;陳聲下意識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那隻原本要洗頭的手在半空中沒了著落，慢慢落在洗漱臺上，按住了，沒再動。她的動作很輕，捧了水往他頭髮上淋，然後又揉了揉。看他頭髮溼的差不多了，又關了水龍頭，去一旁拿洗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