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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頭，牆上掛著一套白色的內衣內褲，表面有細密漂亮的蕾絲……路知意哪裡想得到陳聲會來？昨晚洗了內衣褲，又不好意思往走廊上掛，一大群大老爺們每天進進出出，她沒臉把東西掛出去，只好掛在浴室裡。哪知道陳聲突然來了……她的視線隨他落在那東西上，腦子裡轟的一下炸開了，猛地躥了上去，從他身旁躍過，跳起來就去取衣架，然後將內衣褲一把塞進懷裡，跑出浴室往衣櫃裡胡亂一扔，砰地一聲關了門。再回來時，浴室裡陷入一片奇異的沉默。陳聲背對她，正摘下噴頭檢查，擰開外蓋，仔細看了看，&ldo;晚點去買瓶白醋泡泡，水垢把出水孔堵住了。&rdo;路知意訕訕地點頭，&ldo;好。&rdo;他又揭開馬桶的水箱，附身看了眼，&ldo;灰塵堵住出水口了。&rdo;再把腰彎下去，檢視馬桶內側，&ldo;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雜物，最好再買把馬桶塞。&rdo;路知意還在機械地繼續點頭：&ldo;好。&rdo;&ldo;門鎖我不會修，鎖不上就換一把，明天我給後勤處說一聲。&rdo;他做完該做的事，直起腰來往外走。路知意滿臉感激：&ldo;謝謝隊長，大恩大德，沒齒難忘。&rdo;她把他一路送到門口。陳聲腳下一頓，回頭看著一臉&ldo;隊長慢走&rdo;的她，&ldo;你站在那幹什麼？換衣服，出門。&rdo;路知意：&ldo;什麼？&rdo;陳聲眼睛一眯：&ldo;真把我當修理工？馬桶塞、白醋，還要我給你送貨上門？&rdo;路知意一窘，&ldo;馬上去買，馬上去買！&rdo;她隨便套了件襯衣在短袖外面，就這麼穿了雙人字拖，一把抓過錢包往外走。陳聲就站在外面看著她。她得了便宜趕緊賣乖：&ldo;隊長你回宿舍休息休息，我去去就來，回來敲你門去。&rdo;剛跑了沒幾步，身後傳來他平平淡淡的聲音：&ldo;我也去。&rdo;啥？路知意睜大了眼睛地回過頭去。昏暗的聲控燈下，她的隊長冷冷淡淡朝她走來，&ldo;你知道超市在哪？與其迷路了讓我大半夜到處找人，不如我送佛送到西。&rdo;他越過她往前走，影子逶迤一地。路知意先是一愣，又驀地一笑，追了上去，喜滋滋，&ldo;隊長真是好心腸！&rdo;哪知道她歡喜過頭，樂極生悲，下樓梯時又蹦又跳，左腳的人字拖忽地飛了出去。她一個趔趄，咚的一聲撞上前面的陳聲。陳聲險些被她撞下樓梯，好在扶住樓梯扶手，穩住了身形。路知意心有餘悸地抬起頭來，正對上陳聲面無表情的臉。他眯起眼睛問了句：&ldo;怎麼。又想咬呂洞賓？&rdo;原本還心臟撲通撲通跳的路知意，聞言撲哧一聲笑出來，彎腰去撿落在他腳邊的拖鞋，&ldo;我又不是故意的。&rdo;幾年前，還是少年的陳聲也總是這樣對她說：&ldo;呂洞賓又被狗咬了。&rdo;她一邊穿鞋，一邊止不住地笑出來。你看，總有什麼是不變的。在他身上，舊日的影子或多或少都在，叫她懷念，叫她歡喜，叫她心酸又欣慰。她哪知道陳聲低頭看著她，t恤領口鬆鬆垮垮，她一蹲下，一道弧線就落入他眼底。眼眸陡然沉下去。他的喉結動了動，心跳猛然一滯。媽的，超市在市區， 從基地離開， 穿街走巷十來分鐘就能抵達。十來分鐘裡， 陳聲安靜如雞， 宛若優雅高冷的貴族人士， 每一個呼吸、每一個步伐，都以其獨特的方式昭告著生人勿近的訊息。不得已，路知意只好扛起鄉村話嘮老大姐的大旗， 拉近拉近距離。&ldo;天黑得挺遲啊， 這都八點鐘了， 還沒黑透。&rdo;&ldo;哦。&rdo;&ldo;……&rdo;哦該怎麼接？&ldo;凌師兄跟我說，平常隊員進出基地都要請示你， 那你出入基地又請示誰？&rdo;&ldo;主任。&rdo;&ldo;哦……&rdo;陳聲充分發揮出言簡意賅的特色， 能說一個字， 絕不說兩個字。路知意側頭瞄瞄他冷若冰霜的臉，實在頭大， 並行一路，一句話都不說，氣氛未免也太尷尬。早知如此， 剛才就該說自己按照導航找過去，用不著他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