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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一頓雞飛狗跳，空乘學院的女生們學的是禮儀，是姿態，是服務，是微笑，哪裡能跟飛行技術學院的女生們比身體素質？唐詩明明是帶著齊珊珊上門討債，卻反而被人拿掃把亂轟一氣，氣得腦門都要炸掉了。她抬手指著路知意，尖聲叫道：&ldo;你很得意是吧？你以為他向著你就是喜歡你？你為什麼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德行？長成這樣，穿成這樣，你以為他真的瞎了眼，會看上你？&rdo;如果說拿走路知意的衣服尚且是鬼迷心竅、一念之差，此刻的唐詩就是半點良知都沒剩下了。氣到極致，委屈到極致，所有的情緒如決堤一般，壓垮了她最後的稻草。她紅著眼睛死盯著路知意，一字一句說：&ldo;醜成你這樣，還沒半點自知之明，也不想想你配嗎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do;這樣刻薄的話，就連寢室裡的呂藝和趙泉泉都聽呆了。蘇洋暴喝一聲：&ldo;操，你他媽說什麼呢！&rdo;卻被路知意死死攔下。路知意就站在門口，看著唐詩漂亮的面容，沒動氣，反而笑了兩聲。她說：&ldo;他瞎沒瞎眼我不知道，反正瞎了我也治不好。不過多謝你提醒，我確實沒你好看，沒你會打扮，但在我照鏡子之前，我奉勸你先自己照一照。我只是長得不好看，而你呢‐‐&rdo;關門以前，路知意冷冷扔下一句：&ldo;你已經從裡爛到外了，同學。&rdo;回頭，寢室裡鴉雀無聲。走廊上傳來更多惡言惡語，可也只是那麼短暫的一瞬，很快就被低低的啜泣聲取而代之。撇去唐詩這一茬不說，開學第一週，著實有兩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第一件，路知意以年級第一的身份，成功拿到大一上學年的學業獎學金。第二件，她週末與問題學生，陳郡偉同志，進行新學期的第一次補課，莊淑月歡天喜地要給她漲工資。路知意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陳郡偉的補課費已經很高了，而他的英語水平其實挺不錯的。她推辭說：&ldo;莊姐，您給補課費已經很多了，沒必要再加了。&rdo;莊淑月說：&ldo;那怎麼行？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小偉上學期期末進步那麼大，這是你應得的。&rdo;&ldo;可是這是他自己努力，我確實‐‐&rdo;兩人正打拉鋸戰呢，陳郡偉忽然插了句嘴，不耐煩地指指桌面上的期末試卷，&ldo;給你你就拿著，囉嗦什麼？有這功夫，趕緊做正事。&rdo;路知意一頓，看他片刻，啼笑皆非，只得向莊淑月道謝。房門關上，屋裡只剩下老師和學生。她與他面對面坐著，問：&ldo;怎麼突然之間醒悟了？&rdo;陳郡偉說：&ldo;太無聊了。&rdo;&ldo;什麼太無聊了？&rdo;&ldo;明明是天才，非要裝瘋賣傻扮智障，扮太久了，我累了。&rdo;路知意笑了，&ldo;能問問是什麼讓你忽然意識到這一點的嗎？&rdo;陳郡偉一抬頭，就看見她目光輕快看著自己，那雙眼睛明亮奪人，透著一種歡快與活潑。是什麼改變了他？也許是她留給他那句話，也許是那次與陳聲吵架。他忽然一夜之間想通了。無知總該留給年少，輕狂也早該拋在腦後。他十六歲了，這麼一路叛逆過來，猛然抬頭，才發現眼前的人也不過大他兩歲，卻在為生計奔波，為理想奮鬥。而家中還有個更為出色的兄長，從前他總以為陳聲用光芒密密麻麻把他困在了黑暗裡，後來才發現，作繭自縛的明明是他自己。陳聲也好，路知意也好，他們都比他耀眼，比他灑脫，比他肆意。可原因與皮囊無關，那種耀眼純粹是因為他們在為明天認真地活著。不是草率而隨便地活著，是抬頭望著天邊那輪明月，腳踏實地活著。萬千思緒奔騰而過，最後脫口而出的卻只有一句話。他把手伸出來，攤在半空，問她：&ldo;我的巧克力呢？&rdo;路知意笑了，從揹包裡拿出來的路上準備好的東西，遞給陳郡偉。小孩驀地一頓，&ldo;怎麼跟之前的那個不一樣？&rdo;&ldo;之前那是聖誕禮盒，現在沒有了。&rdo;&ldo;……&rdo;陳郡偉看著手裡的咖啡色禮盒，這一個沉穩得多，不再紅紅綠綠喜慶無比，也沒有了幼稚的小熊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