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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去電話的時候,她就站在空無一人的廁所裡,問南橋:&ldo;你在哪裡啊。&rdo;南橋如此篤定地告訴她:&ldo;我在廁所。&rdo;而她握著手機,愣愣地看著空空蕩蕩的隔間,最終也沒能問出一句:&ldo;我也在廁所,沒看見你人呢?&rdo;黃玉蘭最先回到座位上。黑暗裡,她弓著身子,從六排的邊緣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在丈夫身旁落座。易重陽側頭問她:&ldo;南橋呢?&rdo;她頓了頓,說:&ldo;馬上回來。&rdo;沒一會兒,南橋和易嘉言相繼回來了。南橋要早一點,易嘉言比她遲了兩分鐘。坐下以後,南橋小聲跟媽媽說:&ldo;有點拉肚子。&rdo;媽媽看她一眼,黑暗裡,女兒的面容有些模糊,但面頰上有一抹杏色,眼睛也水汪汪的,唇角還帶著笑意。她點頭,說:&ldo;今晚回去早點休息,多喝熱水,還拉肚子就吃點藥。&rdo;然後是易嘉言回來了,落座後也沒有解釋,只是把手機放回了大衣的衣兜裡,表示通話結束。大螢幕上,已經長大的林真心站在劉德華的演唱會外面,有些緊張地拿出手機給紙條上那個號碼打電話,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偶像給她的驚喜。誰知道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茫然地回過頭去,看見那個早已遠走高飛離開她人生的少年頭一次以一副成人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嘴角含笑,從耳邊慢慢地將手機放了下來。雖然遲了很多年,但他終歸還是帶著她的夢想回來了。那首cha曲又一次響起。&ldo;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靠得那麼近。那為我對抗世界的決定,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塵不染的真心。&rdo;歌手的聲音清亮動人,宛若冬日裡的暖陽數縷,帶著遺憾和惆悵,帶著深情與懷念。下一秒,電影院的燈亮了起來,人群紛紛起身離場。曲終人散。南橋在第二天下午坐飛機回上海了,送行的是媽媽和易嘉言。在機場大廳候機時,易嘉言幫她排隊取票,媽媽就和她坐在椅子上,囑咐著獨自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南橋一面點頭,一面忍不住在隊伍中尋找易嘉言的身影,看到那個修長的背影安穩立於人群中,替她做著這些平凡瑣事時,唇角的笑意就忍不住想蔓延開來。可是不能蔓延,媽媽就在旁邊,她得好好收斂住。雖然很愛媽媽,但是在這種離別的時候,南橋其實很遺憾不能單獨和易嘉言道別。她只能規規矩矩地在過安檢的前一刻和媽媽擁抱,然後矜持內斂地也跟她的嘉言哥哥抱一抱,連拉拉小手都做不到,更別提親親小嘴這種事……所幸與易嘉言擁抱時,他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南橋的心情一下子又彷彿升入高空的氣球,輕飄飄的,輕飄飄的飛走了。她一路走過安檢,最後一次回頭朝他們揮手,然後消失在轉角處。離別的情緒被那兩個字衝得極淺極淡,幾乎再也沒有一絲半點的惆悵。因為他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ldo;等我。&rdo;回寢室的第一時間,南橋被朱恬恬狠批了一頓。說來奇怪,南橋自忖並不是一個很棒的朋友,不夠有親和力,不夠盡職盡責,甚至在很多時候因為性格緣故略顯淡漠,對很多事情都不怎麼上心,但卻在很短的人生裡收穫了幾個很好的朋友,沈茜,靳遠,還有如今的朱恬恬。他們都是那種可以為了朋友兩肋cha刀的熱血人,和她形成了鮮明對比。她和他們很不一樣。當她失意時,他們可以拉著她喝一通宵酒,唱一整天歌,可以去瘋去鬧,甚至,他們比她自己還要投入,情緒來得還要激烈得多。可她不一樣。她能做的就是替他們倒杯熱水,坐在一旁安靜地聽她們訴苦,她可以犧牲大部分的時間來陪伴,但她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他們。這世上大概統共可以區別出兩種人來。一種是感情轟轟烈烈,對人對己都感同身受愛憎分明的人;一種是溫吞平和,能夠時刻陪伴卻很少開口的人。你看,就連朱恬恬在恨恨地罵著她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是不是不要命了的時候,南橋也只是一邊笑,一邊低聲說:&ldo;好好好,我下次一定聽你的話。&rdo;朱恬恬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說不出話來。她哼了一聲,然後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問:&ldo;我問你哦,你和他……&rdo;他字後面跟著一個意味深長的轉音。南橋還沒來得及答話,手機就響了,朱恬恬與她一同低下頭去,看見了螢幕上的&ldo;易嘉言&rdo;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