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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ldo;你是主子,可嬌貴著呢!特別是那張嘴,挑得不行。&rdo;皇帝把話茬接過來,煞有介事地點點頭:&ldo;是,是挑,尤其是眼光。&rdo;她也不說話,拿眼瞧他,斜斜的,又嬌憨又機靈。他沒忍住,伸手把弄著她腦門後面的那根小辮子,低聲說:&ldo;要不怎麼挑上你了呢?我有昭陽,天下皆知。&rdo;昭陽由著他把玩她的小辮子,只慢慢地嘆口氣:&ldo;您這又是何必呢?立不立皇后,我也沒那麼在意,橫豎知道您心裡只有我,旁的都沒那麼緊要了。您要是因為我,因為這個,被天下人嘲笑指摘,那我可成了千古罪人。&rdo;&ldo;你忘了麼,我在江南就跟你說過的,我不會讓你做妾。&rdo;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很踏實地落在心口上,熨帖又溫柔,&ldo;君子一言,駟馬難追。&rdo;昭陽抬頭衝他笑:&ldo;可我倒是盼著晚些立後,晚些得到名分。那詔書一下來,我就沒法在你這兒待著了。坤寧宮好是好,可離你這兒還有那麼段距離,再也不能抬頭低頭都看到了。&rdo;他頓了頓,很有決斷地說:&ldo;那我就日日召你來侍寢。&rdo;昭陽:&ldo;……&rdo;這話剛好落入小春子耳朵裡,他正端著托盤往大殿裡走呢,冷不丁聽見這種有顏色的情話,腳下也是頓了頓。但他是誰啊,德安選拔出來的人,那可是人中人,俗稱人精!他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走到桌子前頭,把托盤那麼一放。&ldo;主子,銀耳蓮子羹。&rdo;他聲氣兒可洪亮著呢,一點沒有什麼不自在。昭陽有點臉紅,可再看看皇帝,看看小春子,主僕倆都一臉老神在在的。得,這乾清宮裡的人都是厚臉皮的主,她可自嘆不如!老四一直被軟禁在玉華宮裡,那玉華宮從前是靜安皇貴妃住過的地方,如今老四被軟禁在裡頭,也是皇帝安排的。他這個四弟一心要他肝顫寸斷,要他痛失所有,皇帝雖不見得會狠毒到殺了手足至親的地步,可也要讓他知道,日子不會好過了。淮北的日子雖然不如這宮中氣候宜人,但皇帝心裡是清楚的,老四在那邊完全是個土皇帝,極盡奢侈,夜夜笙歌。他沒管過,只要那位安安分分待在淮北,他可以讓他做個瀟灑的富貴王爺。可如今出事了,他也不會再讓老四過那種舒坦日子。老四那個性格,陰狠暴戾,最記仇了,讓他住在那玉華宮裡,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的慘敗,不管是當初靜安皇貴妃還在的時候,還是如今他捲土重來的這一次,輸就是輸,再來一百次也是同樣的下場。皇帝把前朝的事都處理完了,在某個雲淡風輕的春日裡親自去了一趟玉華宮。那位容貌俊美的四王爺如今已經失去了昔日風采,鬍子拉碴,衣衫不整。他坐在地上喝酒,一地亂七八糟的酒罈子把路都給堵了,零零散散還有些罈子的碎片,顯然這位脾氣不好的主兒心情不好時,把它們給摔了個粉碎。皇帝繞過那堆酒罈子,走到老四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平靜地問了句:&ldo;醉了還是醒著?&rdo;老四抬眼,冷冷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但那眼神說明了一切,恨意是清醒的證據。皇帝隨手拎了把凳子擺在跟前,舒舒坦坦地坐了上去,看著老四那樣子,語氣裡竟有幾分愉悅:&ldo;看你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我心裡舒服多了。&rdo;老四握住酒罈子邊沿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指尖泛白。&ldo;你是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弄到這玉華宮來的,看你不辜負我的一片苦心,成全我折磨你的心情,我就知道咱倆畢竟還是兄弟一場。&rdo;他說的話可是句句誅心,故意要人不好過。幾乎是一瞬間,老四手裡的酒罈子朝著他砸過來。皇帝早有防備,伸手一把奪過那酒罈子,往地上一扔,閃電般握住老四的手腕,微微一使力,把他又給拎到地上去了。&ldo;病成這個樣子,還日日酗酒,你以為你還有力氣跟我過招?&rdo;皇帝淡淡地問。老四終於開口了,嗓音低沉陰冷得不像話,竟有些不像是這人間發出來的聲音,而是來自地獄的修羅:&ldo;是啊,我沒力氣跟你過招的,但那跟酗不酗酒沒關係。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對手,不是嗎?&rdo;生來帶著病,病在骨子裡,吃再多補藥也依然無濟於事,他根本就是老天遺棄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