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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望著他,眼眶又紅了,只哽咽著說:&ldo;那姓李的該死,我絕不替他求情半分。可李家上上下下有老有小,那麼多人連今日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一夕之間就送了命,這絕非所謂的公平。&rdo;就好像她,僅僅五歲就流離失所,所有的親人悉數離去。祖父有罪嗎?是的。那些飛揚跋扈、枉顧人命的親戚有罪嗎?是的。可她有什麼罪?母親有什麼罪?滿府的無知奴僕有什麼罪?她很多次都問自己,皇帝做得有錯嗎?不,他做得沒有錯,懲處定國公府是他應該做的,畢竟祖父是奸臣。可犯錯的明明只有那幾個人,卻牽連陸家滿門獲罪。昭陽攥著衣角,心中似有一把火在燒。她也想燒了李家,燒了李義函,連同出賣她的表姐她也恨了起來,還有那些抓她的小廝,縱容李義函對她做盡惡事的奴僕。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只因李義函的惡念而起,其他人到底為什麼要跟著陪葬?她靠在車壁上,聽著車轍咕嚕咕嚕轉動著,聽著馬蹄得得作響,最終疲倦地閉上眼。&ldo;皇上,表姐是我最後的親人,她不顧念情分,可我還念著昔日她對我的好。今日之後,我與她算是一刀兩斷,她曾救我一命,我如今也救她一命,一命抵一命,我也心安了。&rdo;從以往後,她是死是活,活得舒心悠閒或是多災多難,都與她陸昭陽再無半點關係了。她們的感情始於那年冬天楊淑嵐跳進冰冷的池子裡救她起來,終於今日的一場鬧劇。皇帝看著她血色全無的蒼白麵龐,心裡像是被一隻拳頭緊緊攥著,可到底也只能無力地鬆開。他沒說話,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要看穿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可那個問題依然縈繞在心頭,她在想什麼,與他有什麼關係呢?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今日發了大脾氣,明面上,都以為是守城軍大營裡將士們違背軍紀、飲酒賭博,是以皇帝盛怒,但暗地裡只有方淮與德安幾人知道各中情形。皇帝從後門把昭陽送進了耳房內休息,又命人叫來大夫替她看看。趙孟言久候皇帝不至,後來才知道皇帝已經離開李家,便又悠閒地自個兒回來了。回到陳家後才發現哪裡不對勁,一問方淮,面色陡變。&ldo;那丫頭現在怎麼樣?&rdo;&ldo;大夫說沒什麼,就是臉上有點腫,受了些驚嚇,冷敷一下,喝點安神湯,好好睡上一覺便無大礙了。&rdo;方淮瞧他一眼,&ldo;你很關心她?&rdo;&ldo;隨口一問罷了。&rdo;趙孟言坐下來休息,倒了杯茶,喝了兩口又站起身來,&ldo;我去找皇上。&rdo;他去得正好,皇帝正準備派人去李家處置今日之事,原本想讓方淮去的,但趙孟言卻主動請命了。經過耳房時,他朝裡望了一眼,可虛掩的門內能看清的不多,他只隱隱瞥見她的一處衣角。方淮的陳述極為簡單,但&ldo;險些受ru&rdo;、&ldo;受了輕傷&rdo;此類言語叫他心驚。他素來想象力很好,這麼一聯絡,真是,真是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問皇帝:&ldo;皇上可有主意,要如何處置李家?&rdo;皇帝眉頭緊蹙,來回踱步,似有躊躇,最後停下來,才壓低了聲音冷冰冰地說了句:&ldo;李家大爺扭送官府,嚴刑問詢,朝死裡發落。&rdo;&ldo;那,李家滿門……&rdo;&ldo;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跟今日之事有關之人,悉數問刑,此事一概交給官府,朕‐‐&rdo;皇帝頓了頓,咬牙切齒,&ldo;不cha手。&rdo;可不cha手歸不cha手,他仍然沒能忍住,趙孟言臨走前他還不忘叮囑一句:&ldo;若是沒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就不要回來見朕了!&rdo;趙孟言走了,離開時在耳房門口頓了頓,他伸手想要推門看上一眼,但還沒觸到門閂就又收了回去。算了,還是別看了。皇帝會替她出口氣,他負責監督,她今日所受之苦都會得到回報,這樣就夠了。僅僅兩天時間,嘉興鹽商李家風雲突變,從三代富商一朝淪為階下囚。李家滿門都被扭送官府,一一審問。審問之後,無罪者悉數釋放,主犯李義函先是被牢裡的刑罰統統伺候了一遍,然後被定罪,最後被施以宮刑。從犯包括楊淑嵐、沈姨娘還有一竿子與之相關的下人,每人三十大板,沈姨娘有孕在身,生產後再行刑。聽說李家大爺從此成了殘廢,再也無顏出門。聽說沈姨娘雖未受刑罰,但因驚嚇過度,胎兒早產,元氣大損不說,那產下的孩兒因不足月,瘦得可憐,也不知養不養得活。恐怕就是養活了,那也是體弱多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