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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主,主子。&rdo;聲音裡帶了點驚慌。皇帝沒回頭,臉色很差勁,心下跳得很快,這滋味從前少有。依稀記得七歲那年和三弟一起去藏書閣裡偷些不正經的書看,結果被抓包了,那時候是有過這種心情的,惴惴不安,卻又帶著些莫名其妙的喜悅。可堂堂九五之尊,被捉到捏小宮女的臉頰,他這老臉當真沒處擱。皇帝語氣很差地問:&ldo;怎麼,還想再來打朕一巴子?&rdo;昭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差沒磕頭了,哭喪著臉請罪:&ldo;小的不是成心的,實在是睡得太熟,不知道主子來叫小的起c黃喝藥。要是知道在跟前的是主子,您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碰您一根手指頭吶!&rdo;地上涼,她身子還沒好全,只穿著件單衣這麼跪著……皇帝側身瞥了一眼,心頭不舒坦,說了句:&ldo;起來,看著都心煩。&rdo;昭陽忙不迭站起身來。皇帝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放心不下,才把人給弄來裡屋的,可眼下看見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他從前從未對哪個姑娘動過半點念頭,自然也不懂得近情情怯是個什麼滋味。心頭煩躁,索性出門去找方淮,皇帝臨走前頭也不回地說了句:&ldo;既然身子好利索了,就別忘了給朕做吃的這檔子事。你倒好,病了這麼些日子,躺在c黃上就成了,朕吃著陳家那些個甜得發膩的東西都快膩出毛病來了!&rdo;話也只是隨便一說,所以當他去方淮的小院裡商議完對守城軍的處置,又回到主屋時,昭陽已然不在屋內。他推門去裡屋瞧了瞧,屋內空空蕩蕩,不知道那丫頭去了哪裡。他著人問話:&ldo;昭陽呢?身子還沒好全,又跑哪裡去招搖了?&rdo;小春子恭恭敬敬捧了杯熱乎的茶水給他,答道:&ldo;回主子的話,昭陽姐姐這會兒在灶房裡忙呢,聽說這幾日主子不大愛吃飯,她專程去給您弄些個合口味的開胃小菜‐‐&rdo;話還沒說完呢,皇帝砰地一聲把茶水給擱在桌上,滾燙的水珠都濺出來了。小春子嚇一大跳,趕忙拿了帕子去給皇帝擦手:&ldo;主子沒燙著吧?這是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火?&rdo;乾爹不在,他一個人伺候著,還當真心頭髮慌。他這就想溜,臉色發白地說:&ldo;主子,要不,小的去給您把姐姐找來?&rdo;心道還是得把乾爹一同請來才成,乾爹伺候皇上這麼些年了,天子的脾氣也摸了個七七八八。有他在,這事就沒那麼棘手。皇帝氣得眉頭一皺,沉聲道:&ldo;趕緊的,把人帶來!&rdo;&ldo;哎,小的這就去。&rdo;他連連應聲,準備往外走。哪知道話音剛落,小院裡就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昭陽端著木託匆忙趕來,推門見主子回來了,擦擦汗,把木託擺在桌上,含笑道:&ldo;主子,飯菜來了,都是您愛‐‐&rdo;&ldo;混賬東西!&rdo;皇帝劈頭蓋臉地就開始數落她,&ldo;身子好全了?藥湯喝完了?自己都還病怏怏的,誰讓你下灶房了!&rdo;昭陽一驚,一咕嚕又跪在地上,橫豎不論皇帝說什麼,但凡他發了火,先跪著準沒錯。她哭喪著臉回話:&ldo;主子,您這通脾氣可發得叫人心裡不好受了,不是您走之前吩咐小的身子好全了就去灶房給您弄些下飯的嗎?您吃不慣江南的口味,小的知道,前些日子是小的不懂事,病歪歪地誤了您的膳食。小的今兒好了,立馬就去給您弄,您,您這脾氣可叫小的心裡難受得很了……&rdo;她一說,皇帝才記起離開之前隨口說了一通話,只為擺臉色給她看。這麼一回想,他似乎真是這麼吩咐的。她這神情是受委屈了,跪在地上眼巴巴瞅著他,就差沒哭出來。他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日她受人欺負,哭得肝顫寸斷的模樣,心裡像是有人吹了口氣,又用木塞子塞住了出口,堵得難受。&ldo;行了,起來吧。&rdo;他洩了氣,再沒火氣可發,掀了碗蓋子,瞧見了裡頭的菜。玉米窩頭配涼拌野菜叫人食慾大開,醬香ru鴿與蔥花相得益彰,珍珠翡翠白玉湯清淡慡口,白米飯上淋了層現炒ròu末,香氣逼人。他拿著筷子,嚐了一口,舌尖上有令人著迷的味道蔓延開來。心下千迴百轉,皇帝忽然間有些提不起精神,也不大願意去瞧那丫頭。他這一陣子似乎像個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快,發火的由頭也有些拿不上臺面。他從前不是這樣的,這種情緒化的時刻對他來說太陌生,也不該出現在當皇帝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