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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為什麼煩心事就這麼多呢?他斜眼看她,心道若是他也能像她一樣成日樂呵呵,沒心沒肺的,那該多好。皇帝身子不舒服,這樣想著,也就慢慢地闔眼睡了。昭陽試探著輕聲叫了兩句:&ldo;主子?&rdo;他並無回應,已然熟睡。她擔心他病氣還沒過,先前那模樣可真是把她嚇壞了,便也不敢回裡屋睡覺,只窩在那軟塌之上縮著打盹兒,時不時醒過來瞧一眼他。紅燭燃了一整夜,燭淚都滾落一桌,昭陽也累了,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到了天大亮。次日,皇帝先醒過來,喉嚨不舒服,口乾舌燥的,卻又渾身沒氣力。咳嗽幾聲,他支著身子想要坐起來,結果頭昏昏沉沉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才發覺有些燙。哈,真是可笑,昭陽那丫頭才病好,他這又緊趕慢趕地跟上了她的步伐。皇帝又咳嗽了一陣,這才發覺那軟塌上忽然窸窸窣窣動了動,那丫頭忽然爬了起來,揉揉眼睛望著他,好像還沒回過神來。下一刻,她眼睛一瞪,趕忙趿著鞋子趕了過來:&ldo;主子,您怎麼咳嗽起來了?是昨兒洗了冷水澡著涼了不成?&rdo;她伸手就去摸他的額頭,這一摸可不得了,真燙吶!&ldo;小的這就去找大夫!您等等,別亂跑啊!&rdo;她一溜煙往外跑,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那急匆匆的小臉真是生動。皇帝坐在c黃邊,慢慢地站起身來,去桌邊給自己斟了杯隔夜茶,喝下去潤了潤嗓子,舒服了一些。再側頭,看著她合衣躺了一夜的軟塌,那張薄毯還皺皺巴巴地擱在那,鬼使神差的,他走近了去,拿起毯子的一角湊到鼻端。淡淡的柑橘芬芳,有些甜,又有些酸。甜的是那香氣,酸的卻是這顆心,他後知後覺地想著,這是怎麼了,怎麼那丫頭最近總是叫他心神不寧呢?平生歡繼昭陽生病後,皇帝也跟著大病一場,淋冷水澡事小,風寒事大,這一病就頭重腳輕,湯藥不斷,還成天咳嗽。陳家嚇得不輕,把全嘉興城最好的大夫給請來了,輪流進屋替皇帝診治,小小風寒,竟如此興師動眾,真是叫這些個有名的郎中都摸不著頭腦。這,這屋內的公子當真有什麼大來頭不成?昭陽滿心以為是自己的過錯,那晚明明皇帝已經很不舒服了,她卻聽了他的話,並未連夜去請大夫,還由著他硬生生捱過了一整晚。眼見著皇帝臉色蒼白,臥病在c黃,她眼巴巴地瞧著又束手無策,只能不斷趁著他休息的當頭跑到c黃邊去請罪。&ldo;主子,您罰我吧,好歹打我一頓板子出出氣。&rdo;她淚眼汪汪地瞧著他,那平素裡紅潤光澤的嘴唇都失去了顏色,真是可憐,&ldo;都是小的不懂事,您要洗冷水澡,我居然縱著您去了,還讓您捱了一整夜都沒去請大夫。您這病可都賴我,您就罰我吧,我一定老老實實任打任罵,絕不吭一聲。&rdo;皇帝沒什麼力氣,聽她這麼嘮叨一堆,沒得好笑,抬眼瞧瞧她,喲,這還抹起眼淚珠子了,姑娘家當真矯情。他這也就是受了點涼,她這麼哭喪著臉,他險些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了。看著這丫頭,他從薄被裡慢條斯理地伸出手來,又挑眉問她一句:&ldo;當真不吭一聲?&rdo;昭陽淚眼模糊地點頭,信誓旦旦的,就差沒舉手發誓:&ldo;您打我吧,我但凡吭了一聲,這輩子就改跟您姓!&rdo;皇帝險些笑出聲來,手指微曲,關節不清不重地在她腦門兒上叩了一下:&ldo;你倒是想得美,跟我姓?你知道什麼人才能跟我姓嗎?&rdo;她捧著腦袋呆呆地望著他,片刻後小臉漲得通紅。這,這真是口誤,天下間的姑娘要想跟男子一個姓,那可不得嫁給對方?冠夫姓吶。她胡亂瞟著c黃幔,就是不看他,嘴裡一個勁說:&ldo;小的腦子愚鈍,一時間沒轉過彎來,主子,主子您別跟我計較……&rdo;皇帝倒想跟她計較,可清楚她壓根沒那個念頭,只得又笑了一陣。這一笑不打緊,嗓子癢,他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停都停不下來。昭陽慌慌張張地又是倒水又是喂他,還伸手替他一下一下抹著背,只盼他別這麼難受。皇帝吞下水,片刻後才消停了,面頰因這陣咳嗽浮起兩朵淡淡的紅暈,襯著他白皙的容顏怎麼看怎麼俊。昭陽接過空水杯往桌上放,低著頭老老實實地告訴自己: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