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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山坡上的人全注意到了。
獨孤銑盯著那隻泥猴看了很長時間。看他慢騰騰地撐著橋面爬起來,因為太滑,腳底直打趔趄。好不容易弓腰站穩,剛走出一步,也不知是扭傷了還是沒走好,一個前撲,再次跌倒,差點一骨碌滾到橋下,掉進泥水裡。
把手中鐵鍬扔給旁邊的農夫,跳出淤泥,甩開大步,幾下躍到橋上,拎著泥猴的腰帶整個提起來,跳回這面山坡。
被人半空攔腰提著的滋味絕不好受,宋微忍不住嚷起來:“放、放我下來!”卻不料不但沒能下地,反而一陣天旋地轉,被腦袋朝下扛在肩膀上。他掙扎了一下,扣在腰間的手指跟鐵爪似的,簡直要在肉裡鑽出幾個洞來。饒是他無視慣了此人的迫人氣勢,這一刻也覺得凶煞無比,不敢直拂其纓,乖乖做死狗狀,任他扛著。
獨孤銑把人徑直扛到石坡上燒水的大鍋旁邊,這會兒沒人用,鍋裡溫著一大鍋艾葉水。“嗤啦嗤啦”幾聲響,宋微的衣裳被撕成爛布片子扔在地下,轉眼只剩了赤條條白生生,錯了,赤條條黃澄澄一尾泥鰍。
村民們都在幹活,坡頂只剩兩個女人在給歐陽敏忠主僕幫忙。這時早就被嚇跑了。歐陽大人是君子,認出宋微,一面驚詫,一面心無旁騖整理物品。實在忍不住了,才偷偷跟長隨一起,偏了腦袋瞅一眼。
獨孤銑一手揪著宋微的頭髮,一手抄起大葫蘆瓢,舀滿一瓢水,兜頭澆下去。
剛開始被他扯衣裳的時候,宋微還有點羞窘。後來一看沒外人,捱了半夜冷雨,又滾了一身淤泥,熱水淋著實在舒服,也就放開了。閉上眼睛,兩隻手連搓帶洗,正兒八經洗起澡來。洗至酣處,情不自禁輕哼兩聲:“這兒,再來點兒。”許久不見動靜,睜開眼,就見小侯爺手一揚,葫蘆瓢飛進鍋裡,一張臉冷得結冰,正上下打量著自己。
這時已經快到中午,太陽直射地面。南嶺深秋,依然暖和得很。宋微硬是被獨孤銑看得一個哆嗦,定了定神,撿起一塊稍微像樣的布片,自己舀瓢水搓乾淨,擰乾了當布巾使,慢慢擦著頭髮和身體。
之前兩個侍衛跟過來看情況,恰撞見小侯爺撕衣裳,呆了呆,趕緊背過身。望見宋微的小毛驢馱著筐兒顛兒顛兒走過來,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又好像一肚子都是疑惑。
牟平機靈,扯著秦顯就走。找村長要了一身乾淨衣服,向小侯爺打個手勢,悄悄放在附近的石頭上。宋微並不知道他送了衣裳來,這時光著身子就去嗯昂背上掏。東西雖然都淋溼了,好歹乾淨。
獨孤銑被他這副沒臉沒皮當自己是死人的模樣氣得發暈。抓住胳膊扯過來,把乾衣服摔到他懷裡:“穿上!就在這待著,不要動!”指指另外一邊小鍋裡的蔥薑湯,“去喝兩碗!”彷彿再多看他一眼就要氣死在當場,轉身走了。
宋微穿好衣服,過去瞅瞅小鍋裡是啥,果然盛兩碗喝了。舀瓢水把鞋子洗洗,晾在石頭上。赤著腳走到歐陽大人身邊,幫他晾曬泡溼的物品。
歐陽敏忠看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覺得這年輕人不可小覷。又想他居然活著,可算萬幸,福大命大。
斟酌片刻,開口問:“宋公子,恕我冒昧,你這是……去而復返?”
宋微大方地點點頭:“嗯。”
歐陽敏忠看著他:“昨夜暴風驟雨,冒著風雨于山間田頭夜行,非有相當膽色不可。敢問宋公子,為什麼要走呢?”
宋微漫不經心道:“為什麼不走?我跟他,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之前是沒機會,昨夜機會正好,想走便走了。”
歐陽敏忠似乎有些不解:“既如此,那又為什麼還回來?”
宋微頓了頓,道:“走到半路,聽見這邊聲音大得嚇人,不是山洪就是地裂。覺得應該回來看看,就回來了。”
歐陽敏忠點頭:“宋公子是不忍心。”
“也許吧。”宋微神色肅穆,“大人,不知道有多少村民遇難?”
歐陽敏忠表情也很沉痛:“共計五戶二十三口。”
沒想到比猜測的還要多。天災無可抗拒,宋微沒有答話,一時寂然。
半晌,歐陽敏忠道:“原本是二十四口。小侯爺以為宋公子也在遇難之列,十分傷心。身先士卒,親自挖掘搜尋,一刻不歇……”
宋微一愣,打斷他:“他怎麼會以為我死了?他難道沒發現我走了麼?”
“恐怕是。當時情形分外緊急,想來小侯爺不及察看……”歐陽敏忠說到這,停下。宋微看著他不說話。
歐陽敏忠於是繼續道:“我觀公子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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