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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山溪主幹隔離開來,不會跟清理泥沙流下的汙水混合。塘中之水雖然看起來渾濁,自然沉澱後就可以飲用,算是個方便村民生活的臨時大水箱。
上山勘察對於小侯爺主僕而言,不是什麼難事。一來探查地形之類,本是行軍打仗必修課,二來三人都有功夫在身,上躥下跳視若等閒。歐陽敏忠剛把蓄水箱弄好,他們就回來了,確定沒有二次塌陷隱患,組織人力預備清理泥沙。
毀滅不過一瞬,重建卻困難無數倍。僅憑小山村有限的人手和條件,要全部清理完畢,不知到何年何月。故而最後商定的方案,先把幾所民宅倒塌處清理了,挖掘重要財物,安葬死者遺體。至於其他,等明日幾位大人返回官驛,通報縣丞,調集附近壯丁、牲口和工具,再做打算。
主事者計議已定,在避難石坡上架鍋燒水的女人過來稟報,喝的洗的都準備好了。原來一村男女老少都被暴雨澆透,就有老人建議煮些祛寒的湯水,以防疫病。一鍋乾薑蔥白用來喝,另外兩個大鍋放了艾葉,用於沖洗。女人提著木桶打了藥水,輪流上附近的人家洗。至於男人跟小孩,溼衣裳一剝,拿瓢從頭往下淋。
一碗蔥姜水下肚,扛起鋤頭鐵鍬,挑著竹簍簸箕,開工挖掘。所有勞力都先跟隨縣丞派來的大人,尋找貴客們遺失的物品和不幸遇難的同伴遺體。
獨孤銑要了一把鐵鍬,一馬當先,領頭在前邊親自動手。他一雙手絕不嬌氣,奈何擅長的是舞刀弄劍,於農事上陌生得很。又憋了一股鬱悶之氣在心裡,力氣使得格外大,沒多久就因為方式不當,掌心磨起了泡。木把上的倒刺扎進肉裡,見不著血,卻疼得鮮明。一個年紀大點的農夫實在看不過,心疼他使壞了農具,委婉勸說,請尊貴的大人去歇息,這些粗活本該粗人來幹。見勸他不動,便手把手示範一番。
瓦房被泥石流沖垮,當初牆基修築得結實,下半截都還留著。獨孤銑等人的行李物品均放在屋裡,因有殘垣斷壁阻攔,很容易判斷大概位置。眾人齊心合力,幾個挑子差不多都找到了。抬到石坡上,歐陽敏忠的長隨和幫忙的女人們一起沖洗收拾。
獨孤銑認定宋微當時人在後院。院牆本是泥坯壘就,早與砂石化作一體,院中的人和馬被衝到了什麼地方,難說得很。歐陽敏忠與幾個老農觀察一番,選了一個最有可能的方向,讓眾人自高而低探挖搜尋。
於是宋微回到雙橋村的時候,獨孤小侯爺正挖泥挖得狼狽不堪。他臉上熱汗淋漓,腳下骯髒溼滑,心裡陰寒沉重。歐陽敏忠已經跟他備過底子,一行人不可能久留,萬一找不到,就只得算了。待日後當地人深度清理有了訊息,再派人來取骸骨。
宋微折騰近兩個時辰,才走回來。
同一條路,回頭比離開難走得多。
經過一場暴雨的襲擊,山道幾乎成了泥湯。中間有幾處被滾落的山石、折斷的樹枝阻隔,偏偏又沒到徹底堵塞的地步,一人一驢費點勁,依然可以透過。
若回不了頭,也就不用回頭。想回頭,又能回頭,路雖然難走,卻不可能半途而廢
至於過後會不會後悔,這一篇翻過去下一篇怎麼辦,到時候再說。
下了山坡,就是谷底兩座石橋。宋微牽著毛驢韁繩,一步一步小心往下走。看見半掩在黃泥裡的橋面,也就看見了巨大的漏斗型泥石流,看見許多人在垮塌的坡上幹活兒。
他被眼前的慘烈狼藉嚇了一大跳,傻傻站著,半天才想起來找人,轉頭四處搜尋。
人們都很忙碌,沒有誰注意這邊路口,當然也根本沒有誰想到會有人這時候出現。
宋微遠遠望見了坐在石頭上的歐陽敏忠主僕,然後費了好大工夫,才在幹活的農夫裡認出了獨孤小侯爺和他的侍衛。
他很吃驚,一時沒想到這麼多人圍著是在挖自己的屍體,只覺得小侯爺居然會親自跟農夫們一塊兒動手,有點不現實。看那樣子挖得還挺專業挺投入。眾人挖的就是昨夜投宿的位置,若非自己提前離開,必定要經歷這場九死一生的災難。又看了看泥石流的範圍和裸/露的房屋殘骸,如果屋子裡的人沒能跑出來,至少得死十好幾個。頓時有些愣怔,心裡說不出是僥倖還是沉重。
他這麼一發愣,便沒留神腳下。稍微動彈,不提防滿地全是爛泥,立刻出溜坐倒,屁股就像落在了滑梯上,嗖地筆直從坡上往下墜,最後直衝到石板橋面,洗了個徹頭徹尾的黃泥浴,滾成了一隻泥猴。
主人遇險,毛驢提醒營救不及,仰天“嗯昂——”一聲長鳴,也不知是在哀嘆還是在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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