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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二五章:良宵共度如魚水,今朝相忘在江湖
沒有了親自搜尋的必要性,獨孤小侯爺自然不可能繼續跟村民們一塊兒挖泥。做做樣子交代一番,又回來了。望見歐陽敏忠與宋微一老一少相處投機,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雖談不上故意潛行,卻從側面慢慢走上坡,並未驚動說話之人。
然而他沒想到,一個會那樣說,另一個會這般答。一個自作主張,另一個則無動於衷。哪怕本來預備了滿腔情緒,滿腹言語,聽了這番對話,也盡數化作惱怒和憋屈。他定定地看著面前始作俑者,彷彿要透過皮肉看到靈魂裡去。近在眼前的這個人,好像早已熟悉,又好像從未相識。腦海中種種鮮活細膩的印象,每一幕都如此真切,偏偏拼湊在一起時,連大概的輪廓都看不清。
對方是什麼人,他以為自己很清楚很瞭解。這時候才發現,完全不明白,從來就沒明白過。
惱怒憋屈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失落感和挫敗感。
獨孤銑長久地沉默著,宋微也就抿著嘴不說話。實在是沒什麼好說。到這地步,說什麼都是錯。
忽然傳來一個驚慌的聲音:“老爺!老爺你怎麼了?”歐陽敏忠的長隨救了場。
只見歐陽大人雙手捂著肚子,面色慘白,眉頭緊皺:“突然覺得……腹痛難忍。常興,扶我,扶我去……茅房。”
常興扶起他家老爺,可憐歐陽大人站都站不穩了。獨孤銑立刻背起他送往最近的人家。宋微抬了抬腳,滿地物品,其中還有官府印信,便停下,守在原地繼續之前的工作。
不久,幾位大嬸抬著木桶送飯過來,宋微一問情況,才知道村長已經派略通醫術的村民煎了草藥送去,還有另外兩位體弱的村民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吃過飯,委託秦顯看守石頭上曬著的東西,宋微從嗯昂背上小筐裡翻出那盒“萬應膏”,去找獨孤銑。
那懂點醫術的老農識得此物,非常高興,挑出一些化在水裡,讓病人喝下去。到了傍晚,上吐下瀉的症狀果然漸漸好轉,也沒有出現令人擔憂的高燒。宋微沒別的事,就留在屋裡和常興一起,幫忙照顧病人。這活兒雖然輕省,但無趣得很,而且還要時不時捏起鼻子等在茅房外,十分考驗人。待三個病號好轉開始睡覺,他就鑽到灶下,給做飯的大嬸們扎草把子燒火去了。
這一夜,整個村子都沒怎麼睡。挖出來的遺體盡最大可能做了收殮,剩下的等明日再繼續搜尋。山村重風俗,就在避難的石坡上搭了靈棚,連夜燒香點燈,唱經哭喪。好在村長考慮周到,專門闢出位置相對清靜的一家,給幾位大人休息。獨孤銑擔心室外通宵點火不安全,特地過去看了幾次,見村民輪班值守,靈前小心謹肅,便不再過問。
從中午一直到半夜,他再沒找到機會跟宋微單獨對面說話。有時一抬眼,看見他滿臉黑灰從哪家廚房鑽出來,趕著毛驢去坡下小池塘打水。有時一轉頭,看見他挽起衣袖褲腿,跟秦顯一起收拾整理行裝雜物。最後一次的印象,是他拿著一根禿頭筆,由村長親自作陪,坐在靈棚邊上寫紙錢包。村民沒幾個識字的,即使文化水平最高的村長,也比不上宋微這個半桶水。當然幾位貴客大人都有的是學問,但村長哪裡敢去請,試著問了問宋公子,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好像總在眼前身邊晃悠,卻又滑不留手,總也抓不住。
半夜睡下,始終不見宋微回來。牟平看一眼小侯爺,問:“要不,我去找找宋公子?”
獨孤銑掩住情緒:“不用。他在哪兒待得不舒坦?”
秦顯點點頭:“宋公子看著嬌氣得很,真沒想到,實際上又扛摔又扛打,比一般人不知強多少。”
牟平又看一眼小侯爺,遲疑片刻,還是道:“萬一……”言下之意,萬一半夜又跑了呢?
秦顯難得機靈一回,居然聽懂了他後半句潛臺詞:“剛村長請宋公子去幫忙,叫人把他的毛驢跟東西都送到這兒來了。他真要走,肯定不會丟下那頭驢。”
牟平暗中翻個白眼。這白痴,這不擺明了說小侯爺在人家心裡還不如一頭驢麼。
獨孤銑神色如常:“睡罷。明日也不輕鬆。”說完,就在床上躺下。心想那混賬東西,也不知睡在哪家男人們的大通鋪上。一時牙癢癢,一時又空落落,想到後來,只覺得沒意思。然而心中越覺得沒意思,身體裡那股火偏燒得越旺,就這麼一邊冷一邊熱,打擺子似的睡了半宿。
第二天,儘管歐陽大人身體略顯虛弱,仍然按計劃一大早出發,返回驛站。那領路的驛僕也十分命大,當夜安排在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