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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沒落,整個人隨著背後那隻手的力量起伏几下,雙腳踏上了實地。剛要站直,腳下卻又接連搖晃,一屁股坐倒,撐著胳膊左右張望,驚魂未定。
地面晃了幾下便漸漸平穩。宋微這才發現竟是到了一艘大船上。
落霞湖作為風景名勝區,沿湖設有若干遊船碼頭。這一段恰是私人碼頭集中地帶,許多大戶人家的畫舫停泊此處。有的僱了人看守維護,也有的就是一根粗纜繩虛虛圍住,拴在湖邊,以示此物有主。
路上人雖少,總不免偶有往來者。獨孤銑乾脆拎著宋微跳上一艘無人的私家畫舫,說話行事都方便。
牟平蔡攸恰好趕到,見侯爺如此舉動,擺明了不讓打攪,於是一邊一個,在湖岸上守著。
獨孤銑在宋微面前蹲下。四目相對,好似都是一片空茫,不知如何言語。
獨孤銑忽然伸手抓住他一把鬍子,揪了揪:“真的假的?”
宋微臉皮被扯痛,趕忙雙手把住他手腕:“真、真的……痛……”
獨孤銑鬆手,順便將沾上的泥蹭在船板上,站起身:“抬頭。”
宋微傻傻抬頭。
“抬高一點。”
“啊?”
熟悉的劍光貼著臉皮擦過,冰涼刺癢。宋微頓時明白他在幹什麼,胳膊死死撐在船板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獨孤銑居高臨下站在他身前,一把劍跟活蛇似的,緊貼面板,倏忽遊走。
寶劍剃鬍須,可比當初寶劍脫衣裳更加驚險。宋微生怕自己多看兩眼,會忍不住臉抖,然後被他平白削下一塊皮肉,緊緊閉上眼睛,再次裝死。
奈何削斷的鬍鬚亂飛,鑽到鼻孔中、脖子裡、耳朵後,癢得人忍無可忍。宋微死命咬牙,強行壓下一個噴嚏,臉色漲得通紅,額上汗珠滾滾。
簡直比酷刑還要酷刑。
溫熱粗糙的大手忽地撫摸上來,幾下將斷須揉搓成一團,捏在掌中。
曖昧又輕微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獨孤銑把嗓音放得極低:“小隱,以前還真不知道,你這鬍子又細又軟打著卷兒,好摸得很。跟底下那地方一模一樣,你自己留意過麼?”
萬沒料到這流氓如此不要臉,宋微騰地頰似火燒,立刻揮拳相向。
“別動。”
獨孤銑一隻手鉗住他胳膊,另一隻手給他擦臉上淤泥。擦了幾下,越擦越髒,身上沒帶帕子,乾脆上衣袖。宋微左擰右扭,巴不得將滿臉黑泥都蹭他袖子上。待勉強看出人模樣,獨孤銑伸手到宋微衣襟裡掏摸,很快從貼身口袋中摸出當初黎均送的那柄小匕首。大拇指彈出刀鞘,撥動機關,露出裡邊真正銳利的刀刃,動作輕柔又體貼,仔細給他刮臉。
刀鋒時刻不離面板,宋微不敢再亂動。見他老實了,獨孤銑也就鬆開手,改為撫摸刮乾淨的部位,似乎在試探手感,是否和從前一般無二。
終於弄完,獨孤銑吐出一口氣,倒像是結束了什麼重大任務。
端詳片刻,手指在臉蛋上連搓幾下,確認不是泥,問:“臉色怎麼這麼差?面黃肌瘦的,薛三跟姚子貢不給你飯吃?”
宋微自動忽略最後兩個名字,蓄了半年的鬍子徹底消失,好像連臉皮都少了一層,不由得自己也伸手摸摸,甚是新奇。忘了跟他鬥氣,順口道:“是散沫花的顏色。”
獨孤銑也不再提什麼薛三姚四,接著問:“得噠那身紅毛也是這麼來的?”
“嗯。”
宋微剛要起身,又被他摁住,一把拉開衣襟。
“你幹什麼?”
獨孤銑手掌按在他心口旁邊的傷疤上,試探著揉了揉,輕聲問:“好利索了沒有?還疼不疼?”
不論動作還是語調,皆滿溢著千般不捨,萬種柔情。霎時間,什麼六皇子,什麼憲侯,似乎統統不過一場荒唐夢境。此刻惟餘百轉千迴迢遞坎坷之後,君有情,郎有意,彼此傾心。
宋微想打想罵想掙扎,最終卻什麼動作也沒有。因為,他知道,獨孤銑也知道,過了這一刻,所有虛情幻影都將打回原形。
本該如何,就得如何。
他傻傻望著他,任憑他摩挲撫弄:“都好了……早就……不疼了。”鬼使神差加一句,“腿疼……”無限委屈。
“嗯。”獨孤銑本是蹲在他身前,這時單膝跪下,捋起他右腿褲管,檢視被劍鞘抽打過的地方,雙手握住,慢慢揉捏。
“你又打我……你明明答應過再也不打我的。”
獨孤銑沒抬頭:“只要你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