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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慕容昰道:“皇上有意讓夏士英出任江南道的巡鹽御史。”
夏士英?餘雋道:“此人倒算謹慎,就只怕謹慎太過。”
慕容昰道:“江蘇按察司出缺,父皇招葉之春下月進京,想來會詢葉之春的意思,我正在想葉之春會推薦誰?會不會是汝州知府陳延更,聽說近些日子,陳延更常去葉府走動。”餘雋道:“若是他還好,論城府心機,陳延更都是上上之選。”
陳延更跟著葉安往書房走,過了腰子門,葉安道:“陳大人仔細腳下,這兒有臺階呢,昨兒剛下了雨有些滑,您別摔著。”
陳延更忙道:“多謝大管家提醒了,不知大人喚在下來是……”
葉安笑了一聲道:“這個老奴可就不知道了,不過,下個月我們老爺奉詔進京,略聽聞皇上這些日子正為江南的事兒愁呢。”
陳延更一甩手把腕子上的金絲菩提手串屯下來:“這是前兒在廟裡得的小玩意,大管家給瞧瞧。”說著順手塞到葉安手裡。
葉安看了看道:“果真是好東西。”手一抖便袖了起來,低聲道:“老奴聽見說江蘇臬臺出缺。”
一句話陳延更眼睛都亮了,自己這個知府可都當了兩任,再當下去,真就老死在汝州府了,若是能謀這個江蘇臬臺……
進了書房,見了禮,葉之春道:“陳大人可知道許克善在大牢裡服毒自盡了?”
陳 延更一驚,暗道,許克善自盡自己倒是聽說了,卻不知是服毒,心裡不禁咯噔一下,若是服毒,這裡頭的事兒不言而喻,誰都知道,若上頭沒人頂著,借許克善八個 膽兒也敢劫持朝廷的鹽稅,而兩淮的鹽稅歷來是重中之重,這兩年卻三催四請,才勉強上繳,還一年比一年少,這裡頭江南的大小官員都脫不開干係,自己光顧著升 官了,卻忘了這個出缺的江蘇臬臺可不是這麼好當的。
想著,不禁有些猶豫,忽想起了張懷濟,又覺慚愧非常,有生之年若能當個那樣坦蕩的官,也不枉此生了。
想到此,陳延更道:“許克善罪不容誅,這般死法卻有些蹊蹺。”
葉之春道:“萬歲召我下月進京,想必是問我江蘇按察司出缺之事,陳大人在汝州府當了兩任知府,清正廉明,有目共睹,我想薦陳大人去江南任這個臬臺,不知陳大人意下如何?”
陳延更忙站起來躬身道:“葉大人舉薦之恩,下官沒齒難忘。”
葉之春道:“江南的官兒不好當,人都說,十官九貪,可有一句話也說得好,身正不怕影斜,只要陳大人時刻記著皇上的話,便不枉我舉薦一場了。”
當日陳延更趕回汝州,想起張懷濟,都沒進自己家,便直奔南陽來了,陳延更跟張懷濟平素以兄弟相稱,走的頗近,故此常來常往,也沒那麼多虛禮,來了也不用通報便進了後衙,不想迎頭正撞上懷清送餘雋跟慕容昰出來。
懷清心裡真懷疑這兩人是蹭飯來了,昨兒晚上在這兒吃了頓炸醬麵,轉天一早,她哥都能起來了,這倆人卻仍不走,白等又蹭了早飯跟晌午飯,懷清答應三日後跟他們去冀州府看餘府老太太的心疾,兩人這才要走。
懷清替她哥送兩人出來,不想正遇上陳延更,懷清心說要壞,陳延更一見慕容昰,膝蓋一彎就要跪下行禮,卻給慕容昰伸手扶住了,陳延更一愣的功夫,餘雋呵呵笑道:“原來是陳大人,這一向倒少見了。”說著一指慕容昰道:“這位是我表兄,呃,姓木,木公子。”
木公子?陳延更琢磨,哪來個木公子,明明就是四皇子嗎,卻聽懷清道:“少東家木公子慢走,懷清不送了。”
餘雋揮揮手道:“不用送,不用送,懷清姑娘請回去。”
慕容昰回身道:“三日後我來接你。”等懷清點了頭,方跟陳延更微一點頭去了。
陳延更看了個滿眼,心說,前頭看六皇子那意思,像是對張懷清有些意思,這怎麼一轉眼又跟四皇子有了牽連,只怕懷清不知道慕容昰的身份,低聲道:“姑娘可知這位木公子是誰?”
懷清笑了,意有所指的道:“他自己說姓木,自然便是木公子。”
陳延更忽的明白過來,張懷清早知他是四皇子,之所以裝作不知,是不想點破罷了,既然當事人都樂的裝糊塗,自己做什麼多此一舉。
想到此,陳延更笑了一聲道:“是啊,自然是木公子。”又道:“怎麼懷濟老弟病了,怪不得姑娘從汝州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