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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乍到，可也捨不得陳氏就這樣去了。那位不熟悉的祖母可說不準。

陳氏搖搖頭，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若不是放心不下尚未成人的女兒，她是不會活到現在的。如今身體已經不行了，可是女兒依舊尚未長大，她怎麼能安心的去赴那黃泉之路？她斂去眼中的哀傷，微微一笑坦然的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生老病死，再正常不過，沒什麼的。”

話是這樣說，可是元青菲即便是死過一次的人也不能理解陳氏為何沒有一絲對生的留戀。人對生都有著本能的渴望，只要能活著誰又願意死呢？

陳氏看著和自己長得極像的女兒，心中又湧起一股酸楚，實話說道：“我唯一擔心的便是你了，青兒。”

元青菲聽陳氏這樣說，又稍稍放心了些。還好還好，總算還有點念想，知道擔心還是個幼童的女兒，那就不會輕易去死，還是會堅持活下去。就怕她心中一片死灰，沒有一絲生的慾望，那樣生命流逝的格外快。

她剛要再勸幾句，便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女子軟糯的聲音道：“陳媽媽，太太可好些了？知道太太病了，我們姐妹幾個實在放心不下，便商量了一起來瞧瞧太太。”

元青菲聽出來了，是那日她剛剛醒來時帶了個紫衣小女孩的白衣女子。這個聲音溫柔軟糯，讓人聽了聲音便覺著這女子定然是個貌美如花的，很容易記住。

隨後便聽陳媽媽和氣的道：“多謝高姨娘和諸位姨娘掛懷，太太身體一向病弱，恐怕不方便見諸位，待太太身體好些了，諸位姨娘再來也不遲。”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輕哼一聲，有些尖刻的道：“高姐姐，咱們和一個婆子下人囉嗦什麼，直接進去瞧太太就是了，難不成是太太不願意見我們姐妹幾個？”

“陳媽媽越來越有譜了呢，我們如今連給母親問安都要先過你這一關，怎麼，現在我們家是一個奴才當家了？哎喲，母親可一直都是你照顧的，如今母親病成這樣，說不準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呢！”又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毫不客氣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高高在上和不以為然。

元青菲看了看陳氏，發現她彷彿根本未聽見外面的聲音，只是一邊輕咳著，一邊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看來陳氏是真的對出了自己以外的一切毫不在意，只是不知這是她原本性子便是如此，還是後天養成的。

第九章　不好

陳媽媽終究是沒有攔住那群姨娘庶女們，寬敞的屋子裡很快便站滿了花紅柳綠的女人和孩子。

元青菲看著這來者不善的烏泱泱的一群女人們，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些個姨娘孩子養在家裡，定然沒有個安寧的時候，而且想要她命的人應該就在這些人當中了。只是她掃了一遍屋子裡的人，腦海中除了幾個畫面外便什麼也沒有了，她現在對這些人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曉誰是誰。

一群人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因此俱是屈膝行禮，口中喊著“給太太請安”“給母親請安”。

只是陳氏連做做面子都不願意，眼神銳利，面色冰冷，一言不發，只拿眼睛毫不客氣地審視著，那目光像是在看牲口一般。

她並不懦弱，只是因為心死無生意而對任何事都十分的寡淡，若是有人想要害死她，她不僅不會去追究還會平靜的去成全人家，可若是想害死她的女兒，她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她早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可是女兒什麼也不知道，她應該平安快樂的長大。

元青菲沒想到陳氏還有這樣的一面，被她犀利清冷的眼神嚇了一跳，陳氏此時的神色倒也頗有當家主婦的感覺。

姨娘庶女們卻早就習慣了陳氏的冷淡，自顧自的站起身。

荷姨娘今日來太太房裡，故意穿了件嶄新的湖藍色繡荷花的褙子，見陳氏神色冷淡的能結出冰一般，不禁低頭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屑。

這位自從嫁進來就沒露過笑臉兒，如今病的只剩下半口氣兒了，依舊天天端著個大家閨秀的架子，臉冷的越發厲害了。生的好看又如何，才女又如何，還不是一樣不受老爺待見？說起來還不如她這個從小伺候老爺的丫鬟受寵，不過，說起受寵，誰也比不過眼前這位高姨娘。

高姨娘一身白色衣裙，她的衣裳同屋子裡的其他女人穿的褙子都有些不一樣，肩和腰都收的恰到好處，使得她的腰身纖細，胸部豐盈高聳，再加上她本就生的漂亮，往那兒一站，立刻讓人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只是她雖是漂亮，卻因為身上有種掩蓋不住的風塵之氣，無端端便讓人生出輕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