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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要掙扎，頸項處卻已被冰冷的刀刃抵住。

“想活命的話，就別動。”

低而清脆的聲音，分明是出自女子之口——該死，他中美人計了！

還不及等他懊喪痛罵，周邊便是“嘩嘩”的摔倒聲，緊接著，悶哼此起彼伏，轉瞬又沒了聲音。校尉不由得大駭：他的四十個手下，難道都被制伏了？

“叭”的一聲，一個人晃亮火摺子，火光重又照亮周圍。架在校尉頸項處的匕首隨即縮了回去，校尉一看，偷襲他的人果然是方才的“小月”宮婢。這會，她星眸閃亮，面容鎮定，之前的楚楚可憐半點不存，倒像個老奸巨滑的奸商！校尉又驚又怒，才支起上半身，就發現自己被二三十個壯漢包圍著——為首者，恰是蒙政的貼身護衛顧翦。

顧翦居高臨下，眸子閃爍不定，既漂亮亦駭人：“杜確，陛下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背信棄義，暗裡投奔蒙丕！甚而助那逆賊篡位奪權，你可知罪？”

杜確偏不肯求饒，倒硬著脖子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翦年方十八，脾氣正衝，最是吃軟不吃硬；且向來跟在蒙政後邊，威風慣了，哪裡聽得這甕聲甕氣的話。於是，他心頭火起，“唰”的一聲抽出配劍。

見狀，嬴湄連忙插話：“杜校尉此言差矣。男兒大丈夫乃是國之棟樑，家之門楣，你的性命非你一人所有，乃是杜家所有！你為著逆謀篡位這起糊塗事而死，杜家顏面何在？何況，帝王乃蒼天之子，自有神明庇護，百姓擁戴。那蒙丕再怎麼營謀策劃，又豈能鬥得過天意、民心？到那時，天下依舊是陛下的天下，你卻是身首異處，還累及九族子弟因你而送命！若到陰司，杜家的列祖列宗問起緣由，你倒說說，你對得起誰了？”

杜確面色微變，卻又不甘的反嘴：“鹿死誰手，還未可定。怎見得天下就是他蒙政的！”

嬴湄微微一笑：“杜校尉，你以羽林校尉一職參與叛變，定是親眼看到蒙丕如何借壽宴的名義刺傷陛下，軟禁文武百官。那你說說，百官是順他還是不順？”

杜確張了張嘴，待要言明，然上下把嬴湄一望，便哼道：“你乃一介宮女，何值得本校與你談論天下！”

嬴湄冷笑道：“杜校尉不敢說，那我來說！被軟禁的百官裡，可有汝陽王蒙斌？凡大秦之人，沒有不知道一件事：秦國軍權不在君王之手，倒是三分散佈，一在蒙斌，一在顧嶽，剩下的才在蒙丕之手。若是蒙丕早早贏得百官支援，那蒙斌何須將號令十萬大軍的虎符交給這位顧校尉？”

說到這裡，她把眼往顧翦一橫，顧翦會意，立刻自懷裡掏出虎符，示於杜確。杜確驚疑不定，細看幾眼，卻是說不出話來。

嬴湄遂侃侃而談：“大秦以武立國，名將輩出，可最負盛名與功績最大者，非顧嶽將軍莫屬。今蒙丕僥倖偷襲得手，這訊息很快就會風傳天下。顧將軍眼下雖不在京城，可他帶兵勤王保駕，那是朝夕之事。而汝陽王雖落於叛軍之手，因他不肯歸順，其麾下想必亦會扯起大旗，與顧將軍遙相呼應。到那時，蒙丕野心再大，能以一分之力對應兩倍之敵，遂心如意的成其好事嗎？”

杜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這一層，他確實未曾想過。他想得最多的，莫過於隨著蒙丕篡位成功，他便會跟著封妻廕子，光耀門楣。可一經嬴湄點破，方知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故而，他越想越覺得頭腦紛亂，臉色亦越來越難看。

嬴湄將他的猶豫看在眼裡，忙乘勝追擊道：“杜校尉，秦國男兒最是剛烈勇猛，浩浩雄風在七國裡首推第一，天下誰不仰慕？且男兒三十而立，你功業未就，倒稀裡糊塗的送掉小命，豈不是白來世上走一遭？”

杜確臉色劇變，霍然抬起頭，目光亦動搖不定。好半晌，他才訥道：“聖人說，‘一臣不侍二主’，我杜確豈能三心二意，轉投他人！”

“好一個‘一臣不侍二主’！　杜確，我且問你，當今的秦國國君是誰？那以下犯上、企圖篡位的蒙丕又是什麼身份？你為臣子，連這點都搞不清楚，就嚷嚷‘一臣不侍二主’的混話，不怕被天下人笑死？再且，身為軍人，你吃的是百姓米糧，穿的是百姓衣裳；你不殫精竭力的保護秦國黎民，倒和那蒙丕瞎攪在一起，使秦國局勢動盪！——你以為，你對得起誰了？現下，無論蒙丕是否稱心如意，秦國必然因為這次逆謀而形勢大亂。那時，外有六國圍剿之憂，內有朝臣爭鬥之患，秦國百姓必定流離失所，妻離子散！是你，助紂為虐，生生將秦國百姓拖入水火！杜確，你說，你配得上這一身盔甲麼？”

這一翻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