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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蕩去,凍得人們只想窩在溫暖的家裡。偏偏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不畏嚴寒,擎著五彩大旗,押著豐碩禮品,趕在暮色降臨前,如期到達秦國都城的咸陽宮外。
沒有鞭炮禮讚,沒有百官相迎;凜冽的寒風裡,嬴湄由隨行的侍女攙扶下車。雖鳳冠壓頭,喜袍著身,舉手投足間更是芳香彌遠,處處強調長公主該有的尊嚴。可惜,連日來的長途跋涉,她身累心疲,不但沒有被鮮衣靚冠裝扮得豔光逼人,倒被襯得毫無生氣。
此刻的她,與其說來和親,不如說來就死:那雙暗淡無光的眸子,分明似瀕死之人。
臨下車前,侍女們也曾手忙腳亂的往她臉上塗抹胭脂,不然,此刻的她定然還要駭人。準能把前來接親的人氣得拂袖而去——
嬴湄抬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巍峨的宮門及鎮守兩旁的羽林軍。恍惚中,她看到一些人正朝她緩緩走來。為首者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宦者,正拉長了臉,沒好氣的打量她。在其身後,則是幾個宮娥,她們亦好奇的瞪大眼,露骨的目光在她臉上、身上掃來掃去。
一翻端詳,秦人嘴角處皆浮現出譏嘲的笑。
嬴湄也跟著咧嘴,彷彿看到秦帝捶胸頓足的模樣。可惜,真是可惜,他千里迢迢的把她從魏國弄來,居然錯過了她生平難得一現的頹廢之勢。
忽然,咽喉處又緊又癢,她張了張口,一口熱血便噴了出來。那些鮮豔的紅色有的灑在衣襟,有的落在鞋面,因著驟遇寒氣,立刻凝成血塊,在彩繡輝煌的裙袍上顯得格外刺眼。
宦者皺起眉,厭煩的將頭掉開。魏吏也變了面色,一面小聲喝斥侍女,要她們趕緊將嬴湄收拾乾淨,一面快步前驅到宦者跟前,讒媚陪笑,且低低商議。從始至終,宦者皆睥睨著眼,末了冷哼一聲,將魏吏丟在一旁。
魏吏垂頭喪氣的回到嬴湄身邊,道:“長公主。那位公公的意思是您身子不爽,不宜面聖,還是先隨他到偏殿靜養,將身子調養好了再說。”
他小心翼翼的瞥一眼嬴湄,見她眸色安定,又才斟字酌句道:“長公主且放心,這樣做完全不合規矩,一待下官能被秦國丞相接見,下官必為長公主討一個說法。只是,現下要委屈長公主先和這位公公入宮,下官才好交差。”
嬴湄凝視著魏吏的眼,淡淡道:“大人的意思是說,你就在這兒撇下我,生死由我自去,是麼?”
魏吏漲紅了臉,訥曰:“下官不敢。這,這……長公主您也知道,下官乃外臣,若無聖喻,焉能擅入皇宮……適才您也瞧見了,下官沒有不盡力,只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呢?”
“是呢。”嬴湄眼內閃過一道古怪的光,忽展顏淺笑:“大人頂著風霜雨雪,一路不離不棄,直將我送到秦國,真是勞苦功高。既然大人已經盡力而為,我也無話可說,就依大人與公公達成的協議,就此別過。”
這話明明頗多譏嘲,魏吏卻渾然不覺。他長舒一口氣,恭恭敬敬的站到嬴湄身後,陪著她朝宦者走去。跨過宮門時,不獨魏吏不能入內,就連隨行的侍女亦全被攔在檻外。侍女們巴巴兒望著嬴湄,目光裡滿是擔憂。
嬴湄心內有些溫暖,停住腳步,低聲道:“多謝姐妹們一路來的照顧。你們且跟這位大人回去,勿用掛心。我很好……我一定會很好。”
言罷,她便頭也不回的跟著秦人往內宮深處走去。行走在寬闊的宮道上,薄薄的繡鞋分明抵擋不住漢白玉石板上傳來的寒氣,可她依然面無波瀾,步履亦不急不緩。
她很清楚,自己將去的地方,絕不是什麼適宜調養的偏殿,倒很可能是破敗蕭條的冷宮。身為和親公主,在還沒有面見君王之前,便被一介宦者自作主張的安排去處,實是荒謬至極。論理,她可以據理力爭,以示憤慨。然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若不是有人事先授意,區區宦者何敢決斷和親公主的命運?從被押上輦車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的掂量出自己的身份:長公主這封號,不過是個體面的封條,用以包裹她這份求和的貢品。既然只是送來討人歡心的貢品,又怎能指望別人好生款待?挑剔、羞辱,才是她可能面臨的遭遇。悲憤號哭不只無濟於事,更是徒增笑料;莫若冷眼旁觀,看秦人能翻出什麼花樣。
因了這樣的透悟,再加上撲面而來的寒氣,嬴湄的頭腦越發清醒。故而,在慢吞吞的行進中,她又發現一處秦人故意使壞的地方。論理,她的身份再怎麼不濟,也應當是乘坐軟轎,直抵下榻之處;可秦人卻讓她如宮婢一般,頂著凜冽寒風,在幽深曲折的宮牆內奔走勞累。
瞥一眼嘴角越來越下垂的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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