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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去,接過小侍婢手裡溫熱的綿巾,輕輕拭去太后額上的汗珠。口裡仔細說道:“太后,您稍微忍耐,皇上已經下旨傳召最好的御醫入宮請脈。”
太后的臉色青灰枯槁,嘴唇烏青又泛白,看上去著實病得不輕。她很吃力的握住蘭昕的手,看一眼關的嚴絲合縫的窗欞,氣若游絲:“這麼好的日子,哀家給皇上添堵了。”
高凌曦忙走上近前,垂首輕語:“太后說哪裡話,您的鳳體安康才是皇上最牽掛之事。”一想著皇上沒有來,高凌曦又覺著有些話說的不得當,遂補充道:“若非這會兒張廷玉大人有要事求見,皇上還不得插上翅膀,撲撲楞楞的飛過來。臣妾請太后務必寬心養病,待皇上處置好國事,一準兒就來向您請安了。”
盼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番話,原本當是皇后來說,即便皇后不說,或許也該是她來說。畢竟自己跟著皇后入宮請安的次數不少,見太后的面兒也並非一回兩回,到底熟悉些。怎麼反而是高凌曦能絮絮不止,言辭輕浮,要知道她來來回回,也沒見著太后幾次……
莫不是因為皇上的恩寵,連太后也跟著疼惜了幾分?盼語站在原地,十分的不舒坦,垂著頭,自覺後脖頸涼風直冒,寒氣逼人,連帶著心也愈發冰涼起來。可臉面上,還是得維持得體又焦慮的微笑。她真心不明白,何以自己的處境會變得如此尷尬,僅僅因為高凌曦美貌麼?僅僅因為高凌曦之父,是皇上寵信之臣?
究竟是因為皇上對高凌曦的偏愛,才重用了她的家人,還是因為有家人的匡扶,高凌曦才能鯉躍龍門,一下子成為顯赫尊貴的妃主?這一層關係,實在她複雜了,根本難以理清。盼語抵住胸口灼熱的悶氣上湧,恨自己不能平靜以待。
憔悴的臉上,露出艱難的微笑,太后輕咳了一聲,支撐著身子想要做起來。復又簡短道:“皇上英明,哀家總算安心。”她伸手指了指擱在不遠處的玻璃棉鑲銀花梨木桌,想要盞清水來潤喉。
盼語就立在近前,得了這眼色,忙雙手奉上了一盞溫水,走上近前來。“太后,喝點溫水潤一潤喉吧。”
高凌曦側首,輕易的從盼語手上接過茶盞。自然這裡很顯然有爭奪之意,明擺著告訴嫻妃,這水還當是由她奉上才妥帖。何況太后未必喜歡她嫻妃來伺候。
蘭昕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扶著太后坐好,將福壽連綿的靠墊在合適的位置,關心道:“太后可覺這樣墊著舒適,若有不當,臣妾再調。”
“可以了,皇后。”太后喝了口溫水,聲音微微潤了些:“雅福,看座吧。哀家見了皇后與慧貴妃、嫻妃,精神不知不覺好一些了。想著多和她們說說話。”
雅福聞言一喜,連忙吩咐了小宮婢將黑漆描金靠背椅擺了上來。
蘭昕不由自主的想起高翔方才於欽安殿所說的話,心裡疑惑,憂心問道:“臣妾得知太后昨夜受驚,心裡大為不寧,究竟是何因由。太后能否與臣妾細說,也好讓臣妾之所不足,加以防患!”
“左不過是自己的心魔罷了。”輕哂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足可見太后倒是真不避諱,言談間全沒有半點躲閃之意:“自己的心過不去,才時時難以忘記。後宮歷來如此,怨不得旁人。“
高凌曦微微愕然,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只輕輕的垂下眼瞼,聯想到自己先前的遭遇,不免悲傷嘆息。
“這是怎麼了?”太后握住了高凌曦柔軟纖細的手指,關心不已:“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回太后,臣妾不過是想起自己有夢魘的毛病,心存餘悸。那滋味兒,當真不好受呢。”高凌曦不好意思的仰起頭,對上太后狹長的鳳目,憂心忡忡:“臣妾也請御醫調治過些許時候,總歸還是難以根除。心以為這個毛病,怕是要跟著臣妾一世了。”
“那你還真就是與哀家相似了。”太后緊了緊手裡的柔荑玉手,緩緩道:“終究是心魔罷了。心裡隱隱不安著什麼,那東西就會出現在夢裡頭。其實呀,不過是自己所想而已。這會兒天明瞭,哀家心裡也沒有那麼避諱了,同你說說也無礙,可夜裡真就是給嚇著了。”
蘭昕沉著臉,明暗不辨的聽著二人說話,似乎插不上嘴。
而盼語除了勉強的維持著笑意,目光一直逗留在太后身上彩鳳欲飛的錦被上,連抬頭也很少,似乎心事很重的樣子。
太后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微微嘆一嘆:“前幾日,永璜的乳孃領著他來給哀家請安。哀家這麼一瞧啊,總覺得那孩子可憐得不行,似乎比從前瘦了很多,怏怏的話也少了。”說到這裡,太后沉痛的閉上雙眼:“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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