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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夜君領著我去了一間園子。屋裡點燃了明亮的燭火之後,顯得寬敞而整潔。裡面有臥榻,有桌几,還有女兒家用的梳妝檯。許久不曾有人踏足的光景,可卻一塵不染。
他去衣櫃裡挑了一身裙裳遞給我讓我去屏風後面換上,便隔著屏風對我講,以前我母上在九重天初為花仙子被他收歸門下的時候,便是住在這裡。
我穿的,是我母上的衣裳。
我自屏風裡邊出來之後,青夜君遞給了我一杯溫熱的水,始終不曾掀起眼皮來看我。我嘶啞著聲音道:“父尊說我與母上長得很像,你抬起頭看我一眼將我當做母上一時半刻,心裡也會欣喜寬慰一些。”
青夜君笑笑道:“你是你,你母上是你母上,怎能混換。不過還真有些害怕,一抬頭看見你就會將你誤認為斐澈。我已經犯過那樣的錯誤許多次。”
我喝著溫水,帶著鼻音噥了一句:“是從那夜天河邊你初見我脫下縛靈鏈開始麼。”他不語,我又道,“會給我做好吃的,我摘了你一池塘的蓮花你也不對我發作,會在楊花樹下說起你的故人已故,即便我入了龍族帶著目的再上九重天你也護著我,都是因為我母上的緣故。”我頓了頓,青夜君在等我繼續說下去,“只是,那時我的琉璃幻境,究竟有沒有迷惑得住你?”
“打一開始是徹底地將我迷惑住了的”,青夜君道,“但你也總共只對我施展了一次幻術,後面漸漸就清醒了過來。”
後來,就在屋子裡,青夜君與我講了許多有關我母上的故事。有關母上與青夜君的,還有關母上與我父尊的。那些都是父尊從未講給我聽過的事情。
聽得困了,青夜君便允我在母上曾住過的這見屋子裡歇息、在母上曾躺過的床榻上睡覺。他說,只要我還呆在九重天,就住在這園子裡。
臨關上房門前,青夜君終於才抬起眼簾來看我一眼。我對他抱以感激地澀然地笑,他關門的動作卻頓了頓。
我很累,精疲力竭的累。閉上眼,亂成一團的大腦好不容易得到了安息,可很快又陷入了一重接一重的夢魘。
夢裡光景變化得很快,可無論我走到哪裡做了什麼,都能看見那一張令我思之如狂卻又寒冷如霜的容顏……我努力再努力,總是逃不脫……
一覺醒來全身虛脫。屋外正是黃昏。我頗有些頭重腳輕地開啟(蟹)房門走了出去,不想正巧碰上青夜君進了園子,手裡託著一隻裝滿食物的盤子。他說他覺得我可能餓了;誠然,我也應當是餓了。
身子恢復力氣後,我沒有立即下九重天回魔界去,而是在青夜君的食神府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養著。沒有哪個曉得,食神府內住著我這位魔界的公主。在食神府的仙婢們面前,我也仍舊是童子模樣的打扮,更沒有哪個會去留意一位童子。她們只知道,我以往是焱採宮火神的童子,現如今是食神府青夜君的童子。
(四)
我一直不願離去,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說不清緣由。還在期待著什麼,還在等待著什麼,或許就僅僅是因為捨不得放不下。
今日聽仙婢們八卦火神幹什麼了,明日聽仙婢們八卦火神與新婚之妻如何如何了,我便收拾好心情,不哭不鬧,不言不語,細細聆聽著。
至於我這個青夜君的童子該幹什麼,沒人安排我,我便無事地打打瞌睡發發呆。只要青夜君一有空,就會與我閒話。他還會講笑話,但就是不怎麼好笑。
青夜君在楊花樹下安置了一張小榻。午後我便習慣去那裡睡覺。因為在那裡睡覺的時候會顯得格外的安心。
嗅著清香一覺醒來,青夜君背正靠在我的小榻上,神情悠然。素淨的手裡捻著一隻酒盞,邊上還放著一隻小壇。
他將酒盞遞了過來,眯著眼睛笑道:“要試試麼,許多年前埋下的楊花酒。”
我接了過來,問:“是不是我母上釀造的楊花酒?”
只可惜,我以為是母上留下的酒,他卻說不是。他道:“斐澈走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留下,我哪裡還能喝到她釀造的楊花酒呢。這些,是我學著她釀酒的手法釀造的,可卻學不出她的味道來。仔細想來,明明最初還是我教她釀酒的。”
我就著酒盞嚐了一口,青夜君仔細著我說這酒醉人,讓我喝一小口也就是了。這酒醉人,那夜火夕便也是喝著這酒醉下的。
可醉人的酒,才是好酒。
我堅持要與青夜君對酌,他無法,只好陪我。
幾杯酒下肚,我覺得心情便飄飄然了些,不禁問青夜君:“你喜不喜愛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