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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鳳鳴山上引入府中來的一脈清泉,在流入蓮池之後,沿著府內迷宮一般的人工溪渠,繞出九曲十八彎來,最後回到蓮池之中,從另一個出口流出府外,再回到那清泉之中去。
懷氏一族自建此府邸之後,倒真是將生意鋪遍了大月朝的疆土,子孫也分出許多的旁支細節來,家族日益繁榮鼎盛。這處懷氏嫡系本家居住的府宅中穿流環繞的水系,越發被傳得神靈活現起來。
有一年安平府大旱,那鳳鳴山上的溪泉眼看著就要斷流了,連帶著懷府中的蓮池曲溪也快要乾涸了。懷氏族人覺得府中一旦斷了這活水源頭,必會連累懷氏的香火運勢,幾位大家長緊急磋商之後,決定不惜財力人力,一邊從安平府外的江河運水來續繼鳳鳴山上的泉流,一邊請來一大班的道士作法求雨。
如果那時候會有什麼評選“年終十大新聞”活動的話,那年夏天懷府龐大的運水車隊絕對會拔得頭籌,居第二位的便會是懷家在鳳鳴山上設的求雨法壇。
老天還真是開眼,在懷家的求雨法壇設下的第七天,雲朵遮住了在那個夏日裡一天也沒有缺過勤的太陽。隨即,大半個安平府的人都聽到鳳鳴山上那“轟隆隆”賽過雷聲響的擊鼓作法的聲音,不出半個時辰,飄潑大雨傾盆而下,久旱逢甘霖的喜悅刺激著安平百姓的心,紛紛衝進雨中,歡呼雀躍,大喊著:“龍王被懷家人感動了!龍王顯靈了!”
當然,這些都是樂以珍聽府裡的老人當故事講起來的,可以定義其為“傳說”。懷府內隨處可見的玉池月溪到底有沒有那麼神,她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去探究。不過她喜歡府裡隨處可見的清清泉水,這倒是真的。
撇開風水上的事不談,懷府的景緻確實因這彎曲環繞的水路而靈動雅緻起來。春日裡綠水繞府,岸上新柳低撫;夏日裡水氣沁涼,岸邊濃廕庇日;秋日裡紅葉飄萍,點綴在潺潺緩流的清亮的溪水之上,別有韻致。最絕的便是冬日裡,這股來自山間的活水居然不結凍,懷府的雪映清溪是安平府有名的勝景,每當這個時候,懷府就會大排席宴,安平乃至四圍的府郡之中,能受邀前來賞景的達官貴人,皆是面上有光。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條水路倒真是為懷家的生意立下了汗馬功勞。
既說這溪水繞懷府環流曲行,當然也會經過群芳院門外。出了群芳院的六角大門,溪邊湖石嶙峋,碧樹瓊花,小亭在花樹簇擁之下婉然立於岸畔。正是春意濃翠的好時節,樂以珍最喜歡做的事便是拿一本書或一件活計,在亭子內倚柱而坐,耳聽著溪水流過的清泠泠的聲音,悠然地讀著書或與定兒一邊聊天一邊做針線活計。
此時,定兒手中在忙一件寶寶的小開襠褲,樣式是由樂以珍設計的---當然也談不上設計,因為現代的小孩子都會穿這種由柔軟的棉布製成的小衣褲,只是定兒沒見過,有些奇怪罷了。
“姨娘。這府裡哪一房添了小少爺小小姐。不是綾羅綢緞地往富貴上打扮?怎麼偏偏你喜歡這棉布呢?好象咱們小少爺不受寵。穿都穿不起一樣。”定兒邊縫著小褲子邊抱怨。
樂以珍將書往下移了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定兒:“你這就不懂了。這松江棉布可是過年時老太太賞給我地好東西。聽說要上百兩銀子一匹呢。細密柔軟。保暖透氣。最適合小孩子穿。綢緞雖然光鮮照人。可是穿在身上扎扎巴巴地。還不透氣。小孩子會不舒服。我就是再低調。也不會委屈我地孩子。你放心吧。”
定兒聽了這棉布地價錢。吃驚地在那銀紅印是完全陌生的,她只在去李大升的小院拜祭的時候出來過一次,還被懷明弘帶著繞來繞去,導致她現在根本不記得那天走過的路了。
她好奇地將車簾子挑開一條縫隙,往外看去。市井之氣立即撲面而來,樸拙而熱鬧。她看著一家一家的酒肆茶樓店鋪民居,想起來自己去影視基地旅遊時,曾經推開一扇與眼前的獸頭銅環紅漆木板相似的院門,結果看到了滿眼的建築垃圾,不由地輕輕笑了。眼前這些扇門,推開後可是一戶一戶的人家,那裡有著鮮活而瑣碎的生活,而不是一堆一堆的建築垃圾。
她只顧著看風景,不知不覺之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懷祿在車外說一聲:“姨娘,到了,下車吧。”
樂以珍在定兒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抬頭望向自己到達的地方。透過朦朧的羅紗,她還是看清楚了眼前這棟三層五開間的木樓,紅柱碧瓦,相當氣派,正上方懸一塊黑漆燙金大匾,上書“博寶齋”三個字。
竟是自己家的古董珠寶行!樂以珍心裡更加犯糊塗了,懷遠駒接自己來這種地方,總不至於是哪件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