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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如今景熠為了保我,再次違了他的籌劃。
一旦承認詔書是真,比起矯詔死罪來,我失去的不過是一個名份,記得我殺容成瀟的時候,景熠惱火的指責我至少毀了他兩年大計,現在他卻是既讓了太子之位給容成家,又送了個皇后給薛家,要多久才能再扳回來,我想不出。
當初我看著太后叫人寫下詔書的時候,就知道無論成立與否,我都沒有退路,太后何等精明,把一份偽詔寫的此彼制衡、相互掣肘,無論正反,都立己於不敗。
我那時候滿心都是景熠的安危,就算看得出這些,也無暇去計較。
“言言,”見我呆滯無言,景熠低了頭:“你會在意那個名份麼?”
皇后,皇帝正妻,早先這個名份在我眼裡不過就是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從未真正把它放在心上,我以為自己想要的一直就是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夠在一起,我甚至不在乎十年之後再一個十年,何況一個並不見得牢靠的名份。
他方才說,言言,你還是可以在我身邊。我想,我該幸福的落下淚來才是。
然而真到了眼前,我卻還是起了貪圖,貪圖那一份正在從指縫中溜走的名正言順。
沉默片刻,我還是搖了頭:“有哪個女子會不在意呢?可是若要我選,我會更希望可以在你身邊。”
“在的,”景熠滿眼溫柔的撫著我的頭,“言言,你還不明白麼?你一直都在。”
“那——”忽然升起一股衝動,我深吸一口氣,抬眼問他,“將來,我是說將來……我們可以有孩子麼?”
我仔細的看著他,悉心捕捉他的每一分反應,我看到他的墨色深瞳有著明顯的一頓,心裡隨著就是一抽,驟然便悔了。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如果他說不可以,或者避而不答,哪怕只是遲疑,我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自己腹中的孩子。
“當然,”景熠的眼神極快的舒緩了,一片笑顏恍若隔世,“我們當然會有孩子。”
隔日,景熠的鑾駕率親征大軍到京,與離京出征一般無二的在乾陽宮設了極盡盛大的典禮賀儀,因著兩國議和之後那婭的隨駕進京,一連三日,朝臣、宗親、後宮的典儀宮宴均弱化了克敵慶功之說,以慰勞犒賞為主,一併歡迎北蒙公主蒞臨我朝,給了她超越公主身份的體面。
頭一日的慶典上,容成耀沒有出現,同為皇室,景棠和爹受邀出席了第二晚的宮宴。
從始至終,我沒有露面。
我安靜的躲著外面的喧囂,合格的扮演著被殃及池魚的失意皇后模樣,除了之前的那一道口諭,景熠再沒有任何旨意給坤儀宮,整個後宮卻極為默契的對我敬而遠之,例行請安順勢免了不說,連前些日子那些企圖來看望探風的人也不見了蹤跡。
那婭符合所有人預料的住進了後宮,她的到來給了眾人新的焦點,趨之若鶩的全都奔了那邊,據說貴妃率先拔了頭籌,不幾日便與那婭親密到同進同出,太后也是對這個外邦公主極盡寬容照拂。
不知是不是得了什麼人的吩咐叮囑,那婭並沒有依著規矩到坤儀宮來見我,對此我倒是覺得慶幸,她若真來了,我還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好。
此外,景熠和沈霖也如消失了一般,完全聽不到他們的半點訊息。
總之,我像是被這座皇宮遺棄了。
這樣的清靜日子過了十來日,聽著外面的熱鬧逐漸平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下去,兩個多月的身孕,脈象上從我自己這兒看都十分不好,以內力強保著雖還不至有事,但身子的反應越來越強烈,壓得狠了就怕適得其反,況且月份大了,身形上恐也瞞不住。
於是這日入了夜,我決定去找唐桀,能不能保得下,再痛,我早晚也要面對這個事實。
不料往日裡駕輕就熟的出宮路上卻遇到了不速之客,我看著攔住我去路傅鴻雁,倏然陰沉:“你在幹什麼?”
傅鴻雁低頭,出口十分正式:“皇上吩咐,如果娘娘要出宮,叫我跟在娘娘身邊。”
我一愣,忍不住嗤笑一聲:“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垂眼不語,我不由得聲音冷下來:“我若不想讓你跟呢?”
“娘娘想要殺我,依舊隨時可以動手,”頓一下,他毫無波瀾,“皇上也是這個意思。”
我怔一怔,隨即眯了眼。
景熠明知道我恨不得殺了傅鴻雁,絕不可能容忍他著我,卻還派他來,給了我殺人與否的權力,看似自由,實際上根本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