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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處,舒適的享受,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先前居然還因為要來此地而痛苦不已。
然而,人世間的事情往往如此,人們對於自己經驗以外的東西總是滿懷疑懼。如果我們的心靈是開放的,坦坦蕩蕩的,能夠包容萬有,包容幸福與痛苦、歡喜與哀怨等等,那麼,也就無所謂幸福與痛苦、歡喜與哀怨了,只是澄明的一片。
俠客島上的武林秘芨是怎樣的呢?
那是一首古詩的圖解。詩出自李白之手,詩的題目就叫《俠客行》:
趙客縵胡嬰,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候贏。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口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詩的圖解畫在光滑的石壁上。三十多年來,幾百名武林高手面對它冥思苦想,不斷地接近,又不斷地遠離。同樣的標示,不同的人又有完全不同的解釋和感受。就如小說中的一個場景:
只聽第一個老者道:“這一首《俠客行》乃大詩人李白所作。但李白是詩仙,卻不是劍仙,何以短短一首二十四句的詩中,卻含有武學至理?”第二人道:“創制這套武功的才是一位震古爍今、不可企及的武學大宗師。他老人家只是借用了李白這首詩,來抒寫他的神奇武功。咱們不可太鑽牛角尖,拘泥於李白這首《俠客行》的詩意。”第三人道:“紀兄之言雖極有理,但這句‘銀鞍照白馬’,若是離開了李白的詩意,便不可索解。”第一個老者道:“是啊。不但如此,我以為還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颯沓如流星’連在一起方為正解。解釋詩文固不可斷章取義,咱們研討武學,也不能斷章取義才是”。
三十多年的光陰逝去了,無數的心血花費了,幾乎有關這首詩的所有背景材料都被查證了,然而,仍然沒有人能夠破譯圖解。
難以置信的是:不識一個字,又毫無什麼知識背景的石破天竟在二十多天裡無意中破譯了,成為當世武林至尊。
什麼道理?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那就是,人們總是不相信簡單的道理,而習慣將事物人為地複雜化。越是簡單的道理,顯而易見的道理,人們就越不相信;越是怪異的,不合常理的說法,人們卻樂於接受。所以,人們捨棄了眼前的、平凡的東西,不斷地向深遠處追求。
一些人會覺悟,終於明白:“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遍隴頭雲;歸來笑拈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而另有許多人,卻終生迷失。
石破天不識字,沒有什麼概念的束縛,完全用自己的心隨意地去看,卻發現了最簡單的其實也是最終極的道理。
他心中一喜,再細看圖形,見構成圖中人身上衣褶、面容、扇子的線條,一筆筆均有貫串之意,當下順著氣勢一路觀將下來,果然自己體內的內息也依照線路執行。尋思:“圖畫的筆法與體內經脈相合,想來這是最粗淺的道理,這裡人人皆知……”
其實粗淺的道理並不人人皆知。
文字是知識的載體,知識通向智慧。
西哲說:知識就是力量。
但東方的哲人還看到了知識的另一面:知識會形成桎梏,阻礙人們迴歸自然本性而與至高的“道”或“佛性”相遇。
老莊思想如此,禪佛教更是如此。禪宗的六祖便是文盲,聽人誦讀《金剛經》而開悟。視野講究的是文字以外的東西,所謂“不立文字,教外別傳”。靠字面的印證終究膚淺、外在,只有心靈的印證才是深刻、內在的。
除了沒有“所知障”外,石破天的成功還有一個至為重要的原因,即:無所求。
所有的人鑽研這篇圖解,都心存強烈的願望,以至陷於痴迷。只有石破天一人,根本沒想到要參悟它,更沒想過要去當武林領袖。他掛念著阿繡,回想到那日她站在海灘之上送別,神色憂愁,情切關心,恨不得插翅便飛了回去。又想到“這些口訣甚是深奧,我是弄不明白的。他們在這裡練劍,少則十年,多則三十年。我怎能等這麼久?反正沒時候多待,隨便瞧瞧,也就是了。”
他的情感仍在自然地運轉,不像阿繡的爺爺白自在及其他眾人,一鑽研圖解便將妻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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