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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倫!”艾瑪使勁兒打了一下他的手臂。我看後笑了起來,不過我更多的是覺得難為情。
“我看我還是去穿件上衣吧。”我喃喃地說,“反正天也變冷了。”
帳篷裡很黑。我解開門口的拉鍊,走進去。這本來應該是個四鋪位帳篷,實際上卻只容得下一張雙人氣墊,我們的睡袋並排擺在氣墊上。另外兩個鋪位在什麼地方呢,我弄不清楚。我從氣墊邊緣繞到一角,裝衣服的帆布包就在那裡,我從中抽出一件黑色厚帽兜罩衫,穿的時候衣服卡住了頭髮,弄散了我的馬尾。我不耐煩了,猛地把皮筋從最後幾處纏結的頭髮里拉出來。我的頭髮這會兒大概就跟乾草堆一樣,我只希望天夠黑,大家注意不到這一點。我有點醉了,沒那個氣力去把頭髮梳好。
我回到火邊,棉花糖就快烤好了,我們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我很想知道幾點了,感覺上不是很晚,我看了看手錶,錶盤卻晃來晃去,怎麼也看不清楚。
“給你。”道奇在我坐下來的時候交給我一個東西,我接過來,才看清楚是什麼。“你的啤酒還沒喝完。”
“謝謝。”我說著握住啤酒罐。
“你把頭髮放下來很美。”他評論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的頭髮這麼長。”
聽到他的話,我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好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喝了一大口啤酒。我注意到啤酒的味道稍稍好了一點。也許只是因為剛才那塊棉花糖破壞了我的味蕾。
“幾點了?”馬丁問,我趁此機會別開臉。
“午夜了。”達倫說,他還壓低聲音,製造出叫人毛骨悚然的氣氛,“真是講鬼故事的好時間。”
“依我看,你已經想好講什麼了吧?”馬丁問道,只是他的語氣裡少了慣常的那股犀利勁兒。他微微一笑,似乎表示他很願意加入到講鬼故事的行列。
“被你說中了。”達倫晃晃手指,“不過你們得坐近點,孩子們。這個故事只能小聲講,不然就沒意思了。”
他這是在故弄玄虛,有些過頭了,不過我們還是乖乖聽話,拿起摺疊椅,更靠近火堆。我很開心。不管是不是仲夏,這裡依舊是蘇格蘭,氣溫在下降,不斷有冷風從海上吹來。一陣微風吹進我的衣服的縫隙,我凍得一哆嗦。
“冷嗎?”道奇坐到我身邊的海灘上問。
“有一點。”我承認。此時馬丁坐到我的另一邊。達倫走到我們對面坐下,艾瑪差不多就是橫臥在他的腿上,他們兩個依然裸著上身。看到此情此景,我感覺更冷了。
“過來些!”道奇伸出一隻胳膊摟住我,開始揉搓我的上臂,“我會叫你暖和過來的。”
我知道,這不過是個朋友間的動作,但我依舊緊張到了極點,又是害羞,又是尷尬。我拼命讓自己看著他,對他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然後定定地看著火焰,令人目眩的白色、黃色和橙色的火焰晃來晃去,我不由得出神了。達倫在我們對面又拿出一瓶酒,這次是深琥珀色,傳著給大家喝,接著,他講了起來。
“這個故事是我老爸講給我聽的。而他是在和我們年紀差不多的時候,聽這裡的一個山民說的。故事的名字叫‘枝——條——人’。”
他故意拉長音說出最後三個字,不知道是因為夜涼如水,還是漆黑陰森的海灘,又或者是因為在他講故事的時候我一口接一口喝掉的酒——估計是威士忌——反正我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感覺毛骨悚然。
“你還好嗎?”道奇輕聲對我說。他的呼吸呵到我的耳朵上,感覺癢癢的,不過他的關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傻瓜。我忍了再忍,才沒有移開一點點。
“就是有點冷。”我小聲告訴他。
他的反應就是更緊地摟住我,把我的頭按在他溫暖的肩膀上。我拼命保持均勻的呼吸,將注意力放在達倫身上,那小子這會兒正邪邪地笑著,很享受成為關注的中心。
“話說在幾百年前,也就是黑暗時代,異教徒四處遊蕩……”
“才不是這樣。”馬丁小聲打斷了達倫。
“什麼?”達倫厲聲道,這會兒他不再用可怕的語氣說話,神秘感被打破了。顯然他很不爽被人打斷。
“在黑暗時代,那些人叫基督徒,”馬丁說著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鐵器時代才叫異教徒。”
“這有什麼要緊嗎?”達倫吼道,目露兇光。
“說說而已。”馬丁嘟囔了一聲。
“別廢話了。”達倫深吸一口氣,環視眾人,再次俘獲聽眾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