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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我的胃裡翻攪著,卻與今早他們給我送來的食物沒有一點關係,因為我一口都沒吃。那盤子飯菜在房間對面的桌上,我儘量把它放得遠遠的,因為變冷的炒雞蛋弄得我特別噁心,所以我趕忙到馬桶邊上等待著。不過我沒吐出來。
擺脫恐懼可不是易事。
自打上次我和彼得森醫生見面以來,已經過去了六天外加二十一個小時。通常我還會在週中接受輔導,但那天我得到了暫時的喘息。對於填寫出院表格、進行手部手術的事兒,彼得森醫生並沒有撒謊。在初步會診之後,醫生相當樂觀,稱可以植皮,種植人造指甲。我的手永遠也不能恢復“正常”了,他這麼告訴我。但差別不會太大。
這件事讓我在過去幾天裡都心情愉快,只是我今天早晨醒來,灰暗的光線從小窗戶照射進來,我感覺到一種冰冷的恐懼在我心裡盤旋不去。
我不願意再回到彼得森醫生的辦公室。
房間裡沒有時鐘,計算時間卻不難。看護每天都會遵照固定的程式。送飯。發藥。帶我們這些沒有其他事可做的人去做象徵性的“鍛鍊”。查房。十點半的時候,他們剛剛檢查完。不到三分鐘前,一張臉在窺探我,以確定我沒有在絕望之下,把床單拆成布條,巧妙地系在一起當繩子來上吊。我沒有;我沒有這麼心靈手巧。不過我倒是很絕望。我開始意識到,我或許永遠都無法離開這裡了。
此時大門傳來動靜,我忙扭頭去看。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臉上帶著期待的神情。胃裡的翻騰感覺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只聽吱的一聲,門被向外拉開。一個看護衝我敷衍地一笑。他負責我的病房將近一年了,我卻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該走了,希瑟。”
我嘆口氣,吞吞口水,花了一秒鐘讓自己鎮定下來。不過我沒有試圖去抵抗。透過以往的經驗,我知道這毫無意義,弊大於利。在我走近的時候,看護連忙向後退,他小心謹慎,嚴格地遵守著規則。
我們走過一扇又一扇門,和以往一樣,耳畔響起了只有這種地方才有的各種怪聲:尖叫,哀號,呼喊。沉重的敲擊聲。自言自語的聲音。每每聽到這種聲音,我都會緊張不安;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會慶幸每扇門上都有鎖。那些瘋子叫我害怕。
我們跨過門檻,走進這棟建築裡舒服漂亮允許訪客進入的部分,這時候,我放鬆下來,卻也更緊張了。那些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較為正常的聲音。公事化的談話,高跟鞋的嗒嗒聲,手指在鍵盤上每分鐘輸入一百個單詞的敲擊聲,電話鈴聲。我在等待區停下,那裡是海倫的地盤。就在我想在一把靠牆的椅子上坐下來的時候,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推我向前走,我剛一感覺到這股壓力,就意識到彼得森辦公室的大門開著,他正在等我。
用不著等了,馬上就可以進去,我不禁鬆了口氣,但與此同時,我還指望依靠珍貴的等待時間來讓我自己平靜下來,做好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
我走進辦公室,卻見彼得森醫生不在辦公桌後面。我蹙起眉頭,轉過身,只見他在我斜後面的一個檔案櫃邊。他正在最上面的抽屜裡翻找著什麼,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他這麼矮。他穿著那雙閃閃發光的黑色鞋子,要踮起腳尖,才能看到抽屜裡面。這個認知讓我的嘴角漾出一抹不合時宜的微笑。在未來一段時間裡,這大概會是我最後一次真心的微笑了。
“希瑟!”彼得森醫生和我打招呼,他微微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驚奇地揚起眉毛。他這樣和我打招呼,真是太異乎尋常了。他通常都是端坐在辦公桌後面。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個精心佈置的陷阱,是不是他想出來對付我的奇怪新花招。不過不是,他似乎有些心煩意亂,很不自在。我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翻找檔案,然後拿出一份。他臉上流露出放鬆的表情,砰一聲合上抽屜,把那份檔案放在他辦公桌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檔案上面。就在我走到座位上的時候,我看到最上面的檔案寫著我的名字。
“有進展,希瑟。”他說著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他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他上年紀了,調整時他的骨頭咔嚓響了一聲,臉上隨即露出痛苦的神情。
進展?我維持著無動於衷的樣子,可好奇卻在心裡氾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一向從容不迫的彼得森醫生如此焦躁不安?
“法官發來了傳票。你要去接受第二次聽證會。”
如果這是動畫片《貓和老鼠》,我的嘴巴一定會張得大大的,下巴咚的一聲落在地上,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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