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1/4 頁)
“你上哪兒去?”伏蓋太太問。
“替高里奧先生跑一趟。” ’
“什麼東西呀?”伏脫冷說著,從克利斯朵夫手中搶過r個信封,念道:送阿娜斯大齊·特·雷斯多伯爵夫人。他把信還給克利斯朵夫,問:“送哪兒呢?”
“海爾特街。他吩咐一定要面交伯爵夫人。”
“裡面是什麼東西?”伏脫冷把信照著亮處說,“鈔票?不是的。”他把信封拆開一點:——“哦,是一張債務清訖的借票。嘿!這老妖精倒有義氣!”他伸出大手摸了摸克利斯朵夫的頭髮,把他的身體象骰子般骨碌碌的轉了幾下,“去吧,壞東西,你又好掙幾個酒錢了。”
刀叉杯盤已經擺好。西爾維正在煮牛奶。伏蓋太太生著火爐,伏脫冷在旁幫忙,嘴裡哼著:
我久已定遍了世界,
人家到處看見我呀……
一切準備停當,古的太太和泰伊番小姐回來了。
“這麼早到哪兒去啦,漂亮的太太?”伏蓋太太問。
“我們在聖·丹蒂安教堂祈禱。今兒不是要去泰伊番先生家嗎?可憐的孩子渾身哆嗦,象一張樹葉,”古的太太說著坐在火爐前面,鞍子擱在火門口冒起煙來。
“來烤火吧,維多莉,”伏蓋太太說。
“小姐,”伏脫冷端了一把椅子給她,“求上帝使你父親回心轉意固然不錯,可是不夠。還得有個朋友去教這個醜巴怪把頭腦醒醒。聽說這蠻子手頭有三百萬,偏偏不肯給你一分陪嫁。這年月,一個美人兒是少不得陪嫁的。”
“可憐的孩子,”伏蓋太太介面道,“你那魔王老子不怕報應嗎?”
一聽這幾句,維多莉眼睛溼了;優蓋太太看見古的太太對她擺擺手,就不出聲了。
軍需官的寡婦接著說:“只要我能見到他的面,和他說話,把他妻子的遺書交給他,也就罷了。我從來不敢冒險從郵局寄去;他認得我的筆跡……”
“哦!那些無辜的女人,遭著災殃,受著欺侮,”伏脫冷這麼嚷著,忽然停下,說:“你現在就是落到這個田地!過幾天讓我來管這筆賬,包你稱心滿意。”
“哦!先生,”維多莉一邊說,一邊對伏脫冷又畏怯又熱烈的望了一眼,伏脫冷卻毫不動心。“倘若你有方法見到家父,請你告訴他,說我把父親的慈愛和母親的名譽,看得比世界上所有的財寶都貴重。如果你能把他的鐵石心腸勸轉一些,我要在上帝面前為你祈禱,我一定感激不盡……”
“我久已走遍了世界……”伏脫冷用諷刺的口吻唱著。
這時高里奧,米旭諾小姐,波阿萊,都下樓了,也許都聞到了肉汁的味道,那是西爾維做來澆在隔夜的羊肉上的。七個同居的人正在互相問好,圍著桌子坐下,時鐘敲了十點,大學生的腳步也在門外響了。
“暖,行啦,歐也納先生,”西爾維說,“今兒你可以跟大家一塊兒吃飯了。”
大學生招呼了同居,在高老頭身旁坐下。
“我今天有樁意想不到的奇遇,”他說著夾了好些羊肉,割了一塊麵包——伏蓋太太老在那裡估計麵包的大小。
“奇遇!”波阿萊叫道。
“哎!你大驚小怪幹什麼,老糊塗?”伏脫冷對波阿萊說。“難道他老人家不配嗎?”
泰伊番小姐怯生生的對大學生瞧了一眼。
伏蓋太太說道:“把你的奇遇講給我們聽吧。”
“昨天我去赴特·鮑賽昂子爵夫人的舞會,她是我的表婉,有一所華麗的住宅,每間屋子都鋪滿了續羅綢緞。她舉行一個盛大的跳舞會,把我樂得象一個皇帝……”
“象黃雀,”伏脫冷打斷了他的話。
“先生,”歐也納氣惱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黃雀,因為黃雀比皇帝快活得多。”
應聲蟲波阿萊說:“不錯,我寧可做士只無憂無慮的黃雀,不要做皇帝,因為……”
“總之,”大學生截住了波阿萊的話,“我同舞會里最漂亮的一位太太跳舞,一位千嬌百媚的伯爵夫人,真的,我從沒見過那樣的美人兒。她頭上插著桃花,’胸部又是最好看的花球,都是噴香的鮮花;啊晴!真要你們親眼看見才行。一個女人跳舞跳上了勁,真是難畫難描。唉!哪知今兒早上九點,我看見這位神仙似的伯爵夫人在格萊街上走。哦!我的心跳啦,以為——”
“以為她上這兒來,嗯?”伏脫冷對大學生深深的瞧了一眼。 “其實她是去找放印子錢的高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