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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牛橫餘等賓士而過,相距僅二里許。行十餘分鐘始盡。念之,不覺悚然。
'校注四十七'此雲沙磧,實亦草原之較乾燥者。其蔽天塵沙,由牛馳所致。非即沙漠。沙漠中無野牛群也。凡野牛,產於高原頂部,食草飲水,群集馳走,一牛導群,即如喇嘛所云。其牛體大力猛,角短而螺曲。鼻長而狹。鼻準下偃如鷹嘴。行居恆避他物。故人鮮遇遘。其物不輕鬥,鬥則無敵,雖獅虎亦畏之。南北美洲及非洲中心各大高原中皆有。在亞洲為康藏高原之特產。犛牛之體格性質,多與相似。疑犁即野牛之馴化者也。
入醬通大沙漠後,終日狂風怒號,冰雪益盛。士兵多沾寒成疾,或腳凍腫裂。因糧食日少,相戒不許再以糧食飼牛馬。每宿營時,牛馬皆縱之郊外,以毛繩拴其後,兩足相距六七寸,聽其肢行舵草,防遠逸也。一日晨起收馬,則餘棗騾馬竟不知何往矣。一望平沙無垠,蹤跡杳然。士兵偵尋甚遠,皆無所見。曷勝嘆息。西原乃以所乘黑騾給餘乘之,自乘一劣馬以行。經六七日後,途遇野騾數百成群,餘棗騾馬也在焉。餘見而大喜。野騾見人不避,且行且前,或也疑為其同類也。士兵連發數十槍,斃野騾五。餘棗騾馬,遂隨群奔逃,頃刻即杳。馬入騾群,優遊自在,誠得其所。餘則孤悽一人,踽踽獨行,誠馬之不若矣。悵望久之,神為之傷。
餘等初入醬通大沙漠,喇嘛尤能隱約指示道路。有時風沙迷道,則望日,向西北行。既而冰雪益大,天益晦瞑,遂不辨東西南北矣。士兵不時呵責喇嘛。餘屢戒之,恐喇嘛一去,更無處問津。然每至迷途處,部隊停止以待,喇嘛登高,眺望良久,始導之行,行不遠,道路復迷。初向東行者,旋又轉而向北。喇嘛亦歧路興嗟,無可如何。於是士兵益怒,呵責之不已,竟以槍擊之,或飽以老拳。餘亦無法制止矣。一日宿營後,餘從容問喇嘛曰:“平沙漠漠,何處是道?子既經過此地,必有山水可為標識者。子其細憶之。”喇嘛沉思良久,曰:“由此過通天河,再行數日,即有孤山突起於平原中,地名‘岡天削’。我曾在此休息二日。山高不過十餘丈,有小河繞其前。又有雜樹甚多。沿河行八九日,漸有蒙可羅。(番人毛氈帳幕)再行十餘日,即至西寧。沿途蒙可羅甚多。”餘乃多方安慰喇嘛。又復婉言勸戒士兵。次日,仍隨喇嘛前進。復行甚久,道路仍復渺茫。糧食已磬盡矣。日獵野騾野牛,或宰殺馱牛以為食。然大雪時降,沙為雪掩,野獸皆避入山谷中矣。眾議休息一日,共商後事。商之至再,令興武清查人員牛馬,計士兵死亡外,尚有七十三人。牛馬不時宰殺,及夜間逸失,只餘牛馬各五十餘頭。日需二頭,只可供半月之糧。眾以糧食告匱,惟宰殺牛馬代之。凡行李非隨身所需,則並焚之,於是盡聚行李於一處焚之,餘與西原,僅留搭袋一,薄被一,皮褥一。西原將其母所贈珊瑚塔什襲珍藏,自負以行。於是左負搭袋,右負薄被,腰繫連槍。餘則負皮褥,佩短刀而已。從此晝行雪地,夜臥雪中。又無水濯,囚首垢面,無復人形矣。每夜寢時,先令僵臥地上,以左肘緊壓衣緣,再轉身仰臥,蒙首衣中,一任雪濺風吹。次日晨起雪罩周身,厚恆數寸。亦先轉身堰伏,猛伸而起,使身上之雪盡落,以兔粘著面板,致起腫裂。幸沙漠中積雪雖深,然雪一去則地上枯草如氈,且極乾燥。
'校注四十八'“蒙可羅”即蒙古包。藏族帳幕,皆以毛布為之。毛繩牽引,張地如覆釜。稱“黑帳房”。蒙古族帳幕則支木架,而包以氈,圓而尖頂,特稱蒙古包。青海西北境,皆蒙古族,住“蒙可羅”。其巴顏喀喇山脈以南及黃河流域之部則皆藏族住黑帳房。此喇嘛所謂通天河即金沙江上游穆魯烏辦河也。所謂“岡天削”,即巴顏喀喇山脈中崑崙山口也。此山脈之西段,並不高峻。僅因北面之陷落,形成其為分水線而已。惟因此側陷落之故,每有山峰矗立於縱斷各小河谷之側,所云“岡天削”應即是其兩峰間通道處,今雲崑崙山口是也。自此以北,為柴達木盆地,為蒙族遊牧地方,故喇嘛云然。然則陳氏一行,此時尚在金沙江流域以南之玉樹草原西部。玉樹二十五族,中之一族曰:“玉樹族”,遊牧於穆魯烏蘇河上游高地。佔地遼闊。寒而乏草。故人戶極稀。冬季則集處於河谷下部,棄高原於冰雪。陳氏一隊,適行在無人之高原頂部。使其得一河谷,即順河谷下行,不問方向,則終可得藏人牧場。不至於陷於絕境。惜當時未知此也。
自江達出發時共一百一十五人,牛馬二百四十餘頭。此時已死去四十二人,亡失及屠殺牛馬一百九十頭矣。糧食將罄,食鹽亦已斷絕。淡食既久,亦漸安之。緣大沙漠中,幾日無冰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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