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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家公司另有兩條,掛法國旗,說是‘保持中立’,只運商品,拒運兵工器材。”
對岸沉船上,田仲放下望遠鏡說:“是民主輪。”
升旗要過望遠鏡,“吃水淺,是空艙返回。”
“也就是說,那天從炸彈下搶下來的那點貨,它運回重慶了。上水四天,下水兩天,它這一趟跑了六天。如此算來,剩下的就算還有四十天,盧作孚怎麼也運不完宜昌的人、貨!”田仲重提六天前與升旗辯論過的話題。與升旗同樣,他知道對岸荒灘對戰事的分量。與升旗不同的是,他認為升旗誇大、甚至神化了盧作孚,“過去六天,對岸不見什麼大的動靜,這哪像什麼大撤退?我有個猜想……”
“說!”
“盧作孚,是不是被那天的轟炸,炸死了?”田仲問。
升旗舉起望遠鏡,掃視整個碼頭與荒灘後,搖頭道:“不,盧作孚沒死。”
“這死氣沉沉一片荒灘,老師怎麼看出來的?”
“這片荒灘,在田中君眼裡死氣沉沉,升旗看來,生機勃勃。”
“生機?不見一絲動靜哇!”田仲驚道。
“原先亂成一鍋粥的人貨,僅僅六天,變得像一把中國紙扇扇面上的一股股扇骨,全都指向碼頭——顯然是集結待運的局面。盧作孚要是死了,這片荒灘、這些碼頭,能是這個局面?”
田仲這才看明白,“盧作孚收拾殘局、集結動力,幹得漂亮,像一個大國臨戰前的後勤部長。可是,集結起來,他怎麼運?”
顧東盛在宜昌民生公司會議室中,也正想著這事:六天過去,剩下的時間,離枯水期到來,滿打滿算,就算它還有四十天,這六天一趟水,就憑這點運力?
“就憑這點運力,運完荒灘的十萬噸貨,成千上萬個人,他盧作孚得用多少天?”荒灘上,貨主們各自集結在已經整理有緒的貨堆前,滿腹疑雲,憂心忡忡,想的還是這件事,船廠工程師遙望著民生分公司小樓,索性喊了出來。船廠老闆從工程師口袋中掏出計算尺遞到工程師手頭說:“再拿你這把尺子算算!”
工程師連計算尺套子都不開啟,重放回胸袋中,“不算也罷!差得太多啊……”
“可是,六天前,他盧作孚就在這碼頭上當眾誇下海口。”一時情急,他放了高聲,“我有把握,四十來天內,運完全部滯留宜昌的器材與人員!”
江風吹過靜寂的荒灘,各貨堆前的貨主們、待運的人員,似乎都聽到了這話。原本各自都心存相同的困惑,此時,兵工署一個叫鄭豐成的官員帶頭,走向民生分公司小樓。路過孫越崎守候的中福公司貨堆前,人們叫道:“孫老闆,他盧作孚誇下海口,這多天了,把我們撂這兒,問問去!”
孫越崎穩坐著說:“盧作孚講信用,商界久有口碑,這幾天我更是眼見為實。他說有把握,我信他!”
鄭豐成搖搖頭,繼續走去。路過秦虎崗殉國處那一架倒塌斷裂的起重機前,見一男子正在揮毫寫下巨幅仿宋體標語:“日本強盜是我們的生死敵人我們大家要聯合起來打倒他”。
鄭豐臣認出這人是宜昌學院街小學張校長,前夜在12碼頭看過他們學校小學生的抗敵演出。附近江邊,駱沙峰隊副蹲在地上,盯著對岸一隻沉船,撥動著那架偵測電臺上的什麼機關……
宜昌民生分公司會議室,會議進行中,與會者問的是:“盧先生,你說有把握四十來天內運完全部滯留宜昌的器材與人員,可是,六天過去,滿打滿算,還剩下四十天!”
“六天以來,大家對每一天都把握得很緊,真正做到了每一分鐘都沒有犧牲。安定人心,查清待運人、貨總噸位,同時落實我們能徵集到總動力。這就讓作孚心頭更有把握了!”盧作孚提起紅筆,來到航運圖前,筆尖由“宜昌”座標沿江而上,至“三鬥坪”懸筆打住,正要往下畫……
“我有把握,四十來天內,運完全部滯留宜昌的器材與人員!——盧先生,六天前在宜昌12碼頭上,這可是你自己親口對大家說的啊!”突然有人聲,是那群貨主衝上樓,湧進了會議室。
盧作孚說:“今天,在宜昌民生分公司小樓上,我依舊這樣說!”
鄭豐成說:“你拿什麼保證?”
“六天前我就當眾說過,從現在起,由我親自掌握運輸計劃的分配!”
鄭豐成又問:“這就是你的保證?”
“六天前,我要各位先給我一個保證,在我運輸的四十天來內,不允許任何人到我這裡嚷著要提前運輸,否則挪後裝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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