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部分(第2/4 頁)
。“盧先生戲說?”
“哪裡,作孚只是與朋友說戲而已。”
散場後,盧作孚笑著與俞鴻鈞夫婦揮手作別。抱過睡著了的小孫女,帶著兒女走過香港夜市:“謝謝你們陪爸爸看戲。看過馬老闆,猜我想起誰了?”兒女搖頭。盧作孚接著說:“合川二醜張魯張天煬。一個比一個醜,逗起來叫人捧腹!如今二張老矣,聽說只寫戲本子,登不得戲臺子嘍。老家川劇那一份原法原味喲……”說罷,無聲一嘆。兒女們聽出爸爸會過俞鴻鈞之後的微妙情緒變化,互相望一眼,一左一右護住爸爸漫步街頭。誰也沒在意身後,盧作孚在護送家人回北碚時,出現過的那個身材修長的青年似看非看地瞄著這邊。
下個星期天,盧作孚與晏陽初漫步山頂公園,明賢牽著小女兒隨後遊玩。清風徐來,明賢聽得盧作孚與晏陽初閒話:“可惜啊,嶽軍(即張群)兄沒有能按其初衷在他的行政院任內,完成國共和談和實現聯合政府……”
晏陽初四顧無閒人,便說:“國民黨當權派過於頑固……”
“它的完結只是時間問題……”老友面前,盧作孚並無隱瞞。
“閣下以為,美國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政府合作,有無可能性?”
“若有,我與閣下同願為此盡力……”
“北碚那邊,眼下怎麼樣呢?中國鄉村建設學院的善後,還得拜託閣下昆仲。”
“作孚與子英自當盡力,一如建立之初。”
“善始善終,是閣下一貫性格。眼下香港這種地方,也非久留之地。閣下是否考慮去美國暫住?”
清風悠悠,卻再無人聲傳來,明賢遠遠望著父親背影,一路過來,父親頭一回沉默。小孫女倒鬧得嘰嘰喳喳,跟樹上的雀兒逗話。
“美國比香港安靜,閣下可寫一本《盧作孚傳》,或者《民生事業發展史》。組織翻譯出版等事,交我包辦。”晏陽初又說話了。
“《盧作孚傳》?抗戰中,那年子送郭沫若在沙坪壩小河邊上船,他就說過要為我寫,我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郭沫若,當代大文豪也。只是,閣下的傳記,怕還只有等閣下自己來寫。原因在於,閣下從來只做不說,不說自己心頭是怎麼想的,閣下心事,只有閣下自己心知。就當前中國這多事之秋來說吧,閣下何曾在人前說過自己到底如何想,到底作何打算?”
“民生事業發展史,倒是草過一篇。”
“《一樁慘淡經營的事業》。”晏陽初對盧作孚很熟悉,“可是,閣下自己的心路,遲早也該讓世人知道些吧?”
“總有一天吧?”盧作孚似在回答,又似自問。
“那就還說眼下這一天。子曰,三思而後行。我知道,這事閣下不知思過多少回了。但我還要留句話,閣下,三思而行啊。這一回可不比十一年前宜昌大撤退,抗敵救國,大義所在,作孚只要敢擔當,剩下的就是如何完成那一擔當。就是中國的敦刻爾克,名垂青史,這一回,便像漲水天朝天門渾濁二流衝得飛旋的漩渦,作孚身處漩渦正中心啊!”
盧作孚沉吟著,正要開口,小孫女一聲喊:“爺爺!”盧作孚馬上笑開了,張開雙臂,一把將跑過來的孫女連同她手頭野草花一起抱起。
“正是在那些令人厭煩的日子裡,我為父親的安全深感憂慮,曾問父親對晏陽初建議去美暫住的想法。父親說:‘你晏伯伯倒是一番好意,去美國環境比香港單純,作為短時間安排不失為一個方案,但我對事業負有責任,怎能丟下就走。其實只要船不受損失,我什麼也不怕。’”多年後,明賢追憶1949年在香港的日子,寫下這字句。
晏陽初走後,盧作孚愣愣地站在原地。明賢本來擔憂地望著父親,此時見他與小孫女玩得開心,明賢也笑了。盧作孚在小孫女牽領下,跑開,遙望海灣。明賢上前,看清了,父親望著的是泊在海灣的一隻輪船,那是明賢與公司同仁從加拿大開回的新船“石門號”。明賢聽見父親喃喃地在說著什麼,上前時,卻聽見盧作孚說的是“之琥”。明賢知道,“之琥”是一個人的名字。很久以後,明賢知道,父親為何要在這天望站石門號,說起這個人的名字。
就在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宋慶齡步下天安門城樓後沒幾天,盧作孚登上了石門輪船,站在船頭,守望海面。有汽艇駛到,有人匆匆下艇,登上輪船。盧作孚人卻從船頭消失,他退進艙房,關上門。艙房門推開,此人來到盧作孚面前。
“之琥!”沉默中的盧作孚站起。
“周恩來歡迎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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