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第4/4 頁)
右手大拇指沾沾聖油,開始行塗油禮:先用聖油塗她的眼睛,免得她貪戀人世的浮華虛榮;再塗她的鼻孔,免得她留連溫暖的香風和纏綿的情味;三塗她的嘴唇,免得她開口說謊,得意得叫苦,淫蕩得發出靡靡之音;四塗她的雙手,免得她挑軟揀硬;最後塗她的腳掌,免得她幽會時跑得快,現在卻走不動了。神甫擦乾淨他自己的手指頭,把沾了聖油的棉花球丟到火裡,過來坐在臨終人的身邊,告訴她現在應該把自己的痛苦和基督的痛苦結合在一起,等候上天的寬恕了。
說完了臨終的勸告,他把一根經過祝福的蠟燭放進她的手裡,象徵著她將要沐浴在上天的光輝中。艾瑪太虛弱了,手指頭合不攏,苦不是布尼賢先生幫忙,蠟燭就要掉到地上。
但是她的臉色不像原來那樣慘白,表情反而顯得平靜,彷彿臨終聖事真能妙手回春似的。
神甫當然不會視而不見。他甚至向包法利解釋:有時主為了方便拯救人的靈瑰,可以延長人的壽命。夏爾記起了那一天,她也像這樣快死了,領聖體後卻起死回生。
“也許不該灰心絕望,”他心裡想。
的確。她慢慢地向四圍看了看,猶如大夢方醒,然後用清清楚楚的聲音要她的鏡子。她照了好久,一直照得眼淚汪汪才罷。那時,她仰起頭來,嘆了一口氣,又倒在枕頭上了。
她的胸脯立刻急速起伏。舌頭整個伸到嘴外,眼珠還在轉動,灰暗的像兩個油盡燈殘的玻璃罩,人家會以為她已經死了,但是她還拼命喘氣,喘得胸脯上下起伏,越來越快,快得嚇人,彷彿靈魂出竅時總得蹦蹦跳跳似的。費莉西脆在十字架前,藥劑師也彎了彎腿,卡尼韋先生卻茫然看著廣場。
布尼賢又念起禱告詞來、臉靠在床沿上,黑色的道袍長得拖地。夏爾跪在對面,向艾瑪伸出胳膊。他抓住了她的雙手。緊緊握著,她的心一跳動,他就哆嗦一下,彷彿大廈坍塌的餘震一樣。垂死的喘息越來越厲害,神甫的禱告也就唸得像連珠炮;祈禱聲和夏爾遏制不住的噪泣聲此起彼伏,有時嗚咽淹沒在禱告聲中,就只聽見單調低沉的拉丁字母咿咿呀呀,好像在敲喪鐘似的。
忽然聽見河邊小路上響起了木鞋的託託聲,還有木棍拄地的篤篤聲;一個沙啞的聲音唱了起來:
天氣熱得小姑娘
做夢也在想情郎。
艾瑪像殭屍觸了電一樣坐了起來,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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