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閒了還有雜事,這日子過的!”
趙榮也搬出了宿舍。本來我們準備合租地方住,後來沒協調好,我和系裡的兩個同學一起住,他和計算機系的一個同學一起住。
“還是住宿舍好,有熟人能聊天,”趙榮說,“我那室友是美國人,我跟他沒什麼好談的,見面問個好,晚上說晚安,跟陌生人一樣。美國人的人際關係好像挺淡的。”
“趙榮,”我笑笑說,“你覺得孤單了?”
“是有點孤單。”
“孤單了幹什麼?找丁宜圓呀。”
“丁宜圓——”趙榮嘆了口氣。
我問他和丁宜圓有什麼摩擦,趙榮說:“沒什麼。那天說好了和她一起去聽音樂會,我生怕忘了,一直小心記著呢!誰知臨時偏偏有篇論文要交差,我光顧忙論文,一不注意晚了二十分鐘,跟她吵了起來,音樂會也沒去成。聽音樂不是為了放鬆嗎?結果反而搞得更緊張了。”
“和好了就行,”我安慰道,“她也是為你好。”
看來趙榮的處境和我差不多,我心想,大家都煩著呢。
吃完飯,服務員遞上了兩塊“幸運餅乾”——中餐館都供應這種具有“中國特色”的東西,並不是從中國引進的,而是美籍華人自己發明的。餅乾中空,內藏一張小紙條,寫一句俗語箴言之類的。開啟我的小紙條,只見上面寫的是:
“你的個性青春而有激情,只是過分高傲。”
我怎麼高傲了?我不滿地想,又去看趙榮的,只見上面寫著:
“善待自己,人生才會美麗。”
“這句話有點意思!”趙榮說。
我們付了帳,離開風味亭就分手了。
二、嗯,這就是生活
我趕回住所。門口放鞋的架子旁邊有三封我的信,一封兜售信用卡,一封要電話費,還有一封來自學校的財政辦公室。
親愛的同學:
在完善學校的工資制度,也就是說把工資單改為計算機控制的過程中,出了一些問題。我們財政辦公室正竭力解決這些問題……經過核算,您夏天的工資發多了。請寫一張一千三百零七美元的支票付給哈佛大學。
我把信往屋裡隨便一扔,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另外一個室友出去了,只有彼得羅夫開著房門,坐在書桌旁。彼得羅夫是俄羅斯人,個子高,身體壯,瘦長的臉,鬍子颳得乾乾淨淨,喜歡穿整齊的外套和黑皮鞋。他是五年級學生,馬上要畢業。每天在系裡都能看見他坐在studentslounge門口處的那臺計算機旁,心無旁鶩地寫博士論文。彼得羅夫當助教很認真。跟學生講解時,他看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禮貌一點的學生問問題,常說:“這可能是個愚蠢的問題,請別介意。”他就一字一頓地回答:“沒有愚蠢的問題,只可能有愚蠢的答案。”
不過,私下彼得羅夫有不少牢騷。他抱怨學生笨得要命,一個小概念要解釋好多遍,而且動不動就問同樣的問題,愚蠢的問題!他還抱怨錢不夠用。剛來時,助教的工資低,波士頓的房租卻正好開始猛漲,每個月的工資除了付房租只夠吃飯。
“但你是個共產主義者,”他的導師,一個加拿大人,有時開玩笑說,“你應該習慣沒有金錢的生活。”
聽到這話,彼得羅夫臉色黯淡,但也不急於表明自己是不是共產主義者。有一次聽他講,俄羅斯剛搞資本主義的時候,人們都興高采烈,展望未來;如今倒有不少人懷念過去。
彼得羅夫的嗜好之一是吃甜食。助教們有時能去餐館吃頓飯,學校付錢。如果彼得羅夫在場,點菜時總有人開玩笑:“不知今天有什麼好甜點……真饞,饞得要命……太好吃了……”
彼得羅夫毫不介意,自在地點一份喜歡的甜點,慢慢吃。
今天彼得羅夫神色挺輕鬆,看我回來,就敲了敲門,問我要不要吃糖——他的一個朋友從瑞士回來,帶了幾盒巧克力糖。
“謝謝,”我接過彼得羅夫遞來的糖,嘆了口氣,“Youmademyday(要不是你,這一天算是白過了)。”
糖紙上畫著些豐滿的女郎,令人聯想起屠格涅夫或托爾斯泰小說裡的少女。糖的外面有層巧克力殼,裹著黏稠的椰子奶。
“改了太多的作業?寫了太多的論文?學生和教授都找麻煩?”彼得羅夫問。
他每問一下我就點一下頭。他憐憫地看著我:“嗯,這就是生活。再見。”
聽他的口氣,我知道他又要去寫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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