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敬畏和崇拜之情,而這樣的情緒是他並不陌生的。他拿起在檢視蜂巢期間放在一邊的柺杖,突然湧上一種無堅不摧的感覺。你們傷害不了我,他冷靜地想,我們倆在這裡都沒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當他彎下腰,揭開第六個蜂箱的蓋子時,一個可怕的身影讓他嚇了一大跳。他透過面紗朝旁邊望去,首先注意到的是黑色的衣服——女人穿的鑲著蕾絲花邊的連衣裙——然後是一隻右手,纖細的手指上還抓著一個一加侖的紅色金屬罐。可最讓他苦惱的還是盯著他的那張隱忍冷漠的臉——她眼裡大大的瞳孔是那樣鎮靜,麻木的表情傳遞著最深的悲傷,讓他想起了那個抱著死去嬰孩來到這花園的年輕女人。可面前的這張臉是蒙露太太。
“我覺得這裡不太安全,你明白嗎?”他站起身對她說,“你應該馬上回去。”
她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也沒有回應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他說,“我雖然不敢確定,但你可能真的隨時會有危險。”
她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嘴唇動了動,雖然開始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最後,她終於小聲問:“您會殺了它們嗎?”
“什麼?”
她稍稍提高了音量:“您會殺了您的蜜蜂嗎?”
“當然不會。”他堅定地回答。雖然他十分同情她,但對於她越來越強勢的態度也有點不習慣了。
“我認為您必須殺了它們,”她說,“要不然,我就替您動手。”
他已經明白了,她手裡拿的是汽油(那金屬罐本就是他的,裡面的東西是他用來燒附近森林裡的枯樹枝的)。他還看到了她另一隻手裡的火柴盒。以她目前的狀態而言,他實在想象不出她還有點燃蜂巢的力氣,可她平靜的聲音中充滿了堅毅和果決。他知道,人到了最悲傷的時候,會被強大而冷酷的憤恨之情所掌控,面前的蒙露太太(是無所畏懼的、冷酷麻木的)根本就不是那個他認識了多年的愛聊天、愛跟人打交道的管家。這個完全不同的蒙露太太讓他猶豫,讓他害怕。
福爾摩斯掀起面紗,露出和她一樣的剋制表情。他說:“孩子,你這是太難過了——你迷糊了。拜託你回到小屋去吧,我會叫那個女孩子找貝克醫生來的。”
她一動不動,也沒有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兩天後,我就要給我的兒子下葬了,”她平靜地告訴他,“我今天晚上就要走了,他和我一起走。他會被裝在棺材裡,去倫敦——這是不對的。”
福爾摩斯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憂傷:“我很抱歉,親愛的。我非常抱歉——”
他的表情開始放鬆,而她用蓋過了他聲音的音量說:“您連親口告訴我的勇氣都沒有,是不是?您躲在您的閣樓裡,不願意見我。”
“對不起——”
“我覺得您就是個自私的老頭,真的,我覺得您該為我兒子的死負責——”
“不要亂說,”他喃喃自語,可他只感覺到她的痛苦。
“我怪您,也怪您養的那些怪物。如果不是因為您,他壓根就不會到這兒來,不是嗎?不會的,應該被蜜蜂蜇死的人是您,而不是我的兒子。這壓根就不是他的工作,不是嗎?他根本就不需要一個人來這兒——他壓根就不該來這兒,不該一個人。”
福爾摩斯打量著她冷峻的臉——那深陷的兩頰、充血的眼睛。他尋思著該說點什麼好,最後,他對她說:“他是自己想來這兒的,你也一定明白。如果我能預見到他會陷入危險,你以為我還會讓他照料蜂房嗎?你知道失去他,我有多麼痛苦嗎?我也為你感到痛苦,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一隻蜜蜂繞著她的頭飛舞,在她的頭髮上停留了片刻。她噴著怒火的雙眼依然緊盯著福爾摩斯,完全沒有去在意那小飛蟲。“那您就把它們都殺了,”她說,“如果您還對我們有一絲一毫的關心,那就把它們統統都殺了。這是您應該做的。”
“我不會那樣做的,親愛的。那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包括對羅傑。”
“那我現在就動手,您也不能阻止我。”
“你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
她一動不動。有幾秒鐘時間,福爾摩斯都在想自己該怎麼辦。如果她把他推倒,那他也將對她的破壞無能為力:她比他年輕,而他已年老體弱。但如果他首先發動進攻,用柺杖去打她的下巴或脖子,她也許會倒地,而一旦她倒在地上,他就可以再次對她出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柺杖,兩根柺杖都豎在蜂巢旁邊。他又把目光轉向她。時間在沉默中流逝,兩人都沒有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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