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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避免去打擾她,潛意識裡,他可能在躲著她,她也在躲著自己,母愛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抽象的詞,讓他具化不出細節。
這時,走廊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家裡非常安靜,那腳步聲清晰而急促,緊接著,是鑰匙插進鑰匙孔並旋擰的聲音。
何故站了起來,他感覺血液翻湧,溫度如流水一般傾瀉出身體,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扇門。
門被開啟了,宋居寒帶著一身比寒冬還要凜冽地煞氣和濃濃地酒氣走了進來,右手還纏著幾圈刺眼的白紗布。
何故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眼神閃動,嘴唇微微抖了抖。
宋居寒握緊了拳頭,看著何故無措惶恐又要強裝鎮定的樣子,突然就有一絲心軟,他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強忍著那股澎湃的怒意,慢騰騰地脫下外套,想借這時間冷靜哪怕一點點,可酒精在灼燒著他的血液、他的思維,他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宣洩。
何故也不說話,只是那麼站著、看著。
脫到最後,宋居寒終於控制不住地把那厚厚地羊絨長大衣摔在了地上,牛角扣撞擊木地板,發出沉重的聲音,他咬著牙,寒聲道:“你答應從今往後再不和馮崢聯絡,今天的事我放過你。”
何故深吸一口氣:“居寒,我騙了你,是我的錯,但你限制我正常的交際,這不合適。”
“不、合、適?”宋居寒表情有幾分猙獰,“為什麼偏偏是馮崢?你說你和顧青裴只是同事,我姑且相信你,馮崢以前和你是什麼關係?他現在對你又是什麼態度?你他媽瞎嗎看不出來嗎!”說到最後,宋居寒已經在吼。
何故感到心臟發顫,他沉聲道:“他對我是什麼態度,跟我沒有關係,居寒,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咄咄逼人。”
“因為就是不能是他!”宋居寒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大手拎起何故的衣領,狠狠將人撞在了落地窗上。
何故背脊一痛,宋居寒的指骨用力擠壓著他的胸膛,他的臉瞬間變了顏色:“居寒,你冷靜點……”撲鼻一股濃重地酒味。
宋居寒喝多了,他酒量一向不好,喝多了脾氣會變得非常暴躁。
宋居寒用那雙美麗卻狠毒的眼睛死死盯著何故的眼睛:“上次你被車碰了,我懶得再跟你計較,我把當時的話再重複一遍,我和馮崢,你只能選一個!”
何故頭痛欲裂,胸中有什麼東西在瘋狂叫囂、衝撞,讓他感覺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宋居寒為什麼要這麼混蛋,為什麼要這麼……
六年前,他辜負了馮崢,六年後,馮崢不過是要個沒事喝喝酒聊聊天的朋友關係,他也要拒絕嗎?他要為了宋居寒,把自己所有的路都一條條封死嗎?
看著何故沉默不言,宋居寒氣得腦仁發脹,眼睛赤紅一片:“你為什麼就和他這麼難分難捨?!為什麼!”
何故顫聲道:“你不講理,讓我怎麼和你解釋。”
“放你媽的屁!”宋居寒猛地將何故的身體扳了過來,將他的臉和胸膛都壓在了落地窗上。
何故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身下一涼,他對醉酒而又盛怒中的宋居寒感到恐懼,“居寒,你喝醉了,你先放開我!”
“馮崢能給你什麼?有什麼是他能給你而我不能的?”宋居寒動作粗暴而不留情,惡狠狠地實施他的“懲罰”。
何故疼得汗都冒了出來,可就在如此屈辱和混亂的時刻,他大腦卻悲哀地想起了和馮崢重逢的那一晚,馮崢竟然和宋居寒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有什麼是他能給你而我不能的?
這兩個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
何故很快就無法思考了,他無力地承受著宋居寒的瘋狂,破碎的字眼從嘴裡逸出,“宋……居寒,你他媽混蛋……”
“是,我混蛋,我不是第一天這麼混蛋,你留在我一個混蛋身邊這麼多年,你是什麼?你他媽連混蛋都不如。”
何故只覺得胸口劇痛,眼裡有什麼灼熱的東西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沒錯,他連混蛋都不如。狗屎,都他媽是狗屎。
宋居寒一手捏住何故的下巴,讓他看著玻璃窗上的反光,眼睜睜地看著倆人在做什麼,不,應該說宋居寒在對他做什麼。
何故聞到了宋居寒手上的血腥味兒,他眼中赤紅一片,他有種幻覺,宋居寒手上沾著的是他的血,把他的心挖出來時,沾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