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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將信將疑,收了奏章,空手給我揉捏膝蓋:“那你說個大概內容。”
“不就是一個話嘮,叫葉安和的戶部侍郎,根據現下國庫每年開支比例偏斜,發現國境內良田被豪強們吞併,隱報耕田數額,偷漏土地稅。地方官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巴結討好地方豪強富戶,並不如數徵收每年稅額,還有拿稗谷充良米,穀物摻石砂壓秤量。國家良田都被這幫蛀蟲們吞噬,國庫收入逐年減少,開支卻逐年擴大。若放任不管,只怕愈發變本加厲。良田兼併乾淨,百姓無田可種,要麼流離失所淪為流民,四處逸散成為不穩定因素,若逢災年,便易結成叛軍,動搖國本。要麼賣身為奴,增益富戶豪強,雙向減少國家賦稅收入,加快動搖國本。”
姜冕聽得忘了給我揉腿,驚訝張口:“那些拗口文字,你都看懂了?這些意思,是你理解的?”
我搖了搖腿示意他繼續,對他的疑惑置之不理,繼續複述奏章內容:“所以話嘮葉侍郎建議,國家當重新丈量全國土地,強行勒令富戶豪強歸還良田,抑制豪強世族,嚴格定額分攤,均田於天下百姓,納自耕小農入國家編戶,確保國家賦稅來源的穩定,從而國富民安。”
姜冕欣慰驚喜得快要承受不住,揉腿揉得越發到位,又取了一枚糖果投餵我嘴裡:“那麼,陛下以為葉侍郎此奏如何?”
“高瞻遠矚,見識深遠,意識到了立國之根本,更看穿了地方陽奉陰違虛與委蛇的面目,從而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策略,有膽有識,有勇有謀,很好。”
姜冕眼睛一眯,手上遲緩下來:“所以,陛下覺得可行?”
“當然不可行。”我呵呵向他。
姜冕眼中一亮:“怎麼說?”
此時的太傅如同一隻溫順又準備隨時炸毛的貓咪,眼瞳亮得詭異。我鬼使神差伸出肉爪去,抬了他的下頜。老謀深算的太傅一愣,完全沒有防備就這麼落入我手,大概也沒有想好是抗拒還是順從,亦或是抖出老師威儀,將我訓斥一通。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抬了人家的下巴,就得補償人家。於是我穩著臉,端著手,衝他體貼道:“太傅西京姜氏大族,百年世家,比皇室還要悠久,這百年的積累,亦早造就了一方豪強之勢,雄霸西京了吧?這土地兼併,太傅家一定也或主觀或客觀,侵佔了不少以致愈演愈烈吧?”
姜冕蹲在我膝蓋邊,被迫半仰頭,沉沉的目光將我望住:“陛下言下之意是?”
我握了拳頭到嘴邊咳嗽一聲,穩穩道:“朕的意思,世家豪強兼併土地,在所難免,即便太傅姜氏清流,名聲遍天下,亦難以免俗。太傅給朕看這道摺子,是要瞧朕的立場,還是要試探太傅在朕心中的地位?”
☆、第37章 陛下還朝日常一一
姜冕不承想我會有此一問,難以預料的錯愕擺在臉上,與我咫尺之間,卻彷彿隔了萬丈。他不滿淪落如此境地,試圖奪回主動權,把我的肉爪從他下頜拿開。
“若是前者如何,後者又如何?”問題再度拋回給我。
對此老謀深算的手段,我亦是無可奈何,誰讓太傅水深,深不可測,我一灣小潭終究難與之匹敵:“若是前者,太傅要看朕的立場,朕當然認為重新丈量全國土地乃勢在必行。若是後者,太傅要試探自己在朕心中的地位,可以不用了。”
姜冕眼神一黯,目光垂落,渾身透出寂寞氣息。
我前傾身體,湊到他面前:“太傅的地位無人可撼,重逾山嶽,哪裡還需言語試探浪費心情。”
若在回宮前,面對如此直白的調戲,他必要羞赧一陣,但回宮後,他便不再是那般單純的想法了。心思深重的太傅不著痕跡往後退了退腰身,與我拉開距離,這才抬了眼,目光平靜:“陛下忽而這般,忽而那般,臣實在拿不定你的心思。現如今,你身邊環繞者眾,臣安敢妄比山嶽。”
他竟然躲我!
我抬腳蹭他腿邊,一手抓了他衣襟,繼續傾身過去:“元寶兒的心思可簡單了,你給我弄好吃的。”
恢復成一枚吃貨,他才終於顏色稍霽,任由我又蹭又撓:“宮裡好吃的多了去,御膳房裡應有盡有。”
我眼睛亮了:“御膳房……”
他視若無睹:“先把餘下的奏章都看了。”
“先參觀御膳房!”
“先看奏章。”
我氣得鼓起來:“朕要臨幸御膳房!”
我意已決,非常堅決。姜冕擔心硬塞奏摺給我也會被我撕掉或是吃掉,只能妥協:“晚上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