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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盲從:“再過三里,山高地廣,方便紮營夜宿。”
我回到車裡,感到飢腸轆轆,肚子跟著叫喚。柳牧雲放下書,解開包袱,取出水果若干,送來我面前。我也不推辭,拿起就啃,啃得汁水順著嘴角流淌。柳牧雲拿一隻帕子,在我啃果子來不及兼顧吃相時,擦去流淌到下巴的汁水。
一批果子下肚,暫時墊了三里路。車輦停靠,駐地紮營。
在車上顛簸太久,下了車,履上平地仍有些晃悠,開闊的視野,不再顛簸的感受,令人精神振奮,恨不得牽上一匹馬就去營救鳳君。望著暮色四合,距離姜冕被劫走的訊息傳來,已過去三天。這三天裡,他是怎麼過的呢?是平安,還是危險?
說到底,他也就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沒拿過刀劍,被人劫走恐怕是毫無抵抗之力吧。亂軍所求究竟是什麼?
我坐在火堆邊,看著火焰跳躍,張牙舞爪。忽然一隻劍架到柴火上,劍中央穿著一隻剝了皮的兔子,我瞧著不忍心,轉開了眼,正對上火堆另一側的一道目光,懷王?向來都是低眉順目,不敢抬頭的懷王,居然在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打量我?
他真的是那個怯懦懷王,我名義上的弟弟麼?
再定睛一看,他已挪開了眼,不惹人注意地安靜待著,默默地往火堆裡投著樹枝。我注意到他的手,心中忽然一動,某種聯想躍到腦海。
我抬眼看向正以自己的佩劍烤兔子的皇叔,徵詢地問:“這附近,能找到野果子麼?朕好久沒吃過山野果子了。”
皇叔眼裡倒映的火焰一跳:“我去找找看。”
我點頭,指了指火堆上滴著油的兔子:“這裡,我看著。”
若在從前,他必不會放心由我來烤兔子吧?而如今,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去給我找野果子去了。
心裡不是不覺悲傷,從前西山上豔殺石榴花的族叔,已經面目全非,今時今日的皇叔,我卻已不認識了。
不過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他如我所願,離開了火堆,去尋果子。柳牧雲正在車輦邊指揮米飯將一些食物搬下來,暫時不會顧到我這邊。將士們與少數幾個宮人,在忙著生火架鍋。
所以此時,火堆旁,只有我與懷王。
我是個好逸惡勞、好吃懶做的陛下,當然不會為了烤兔子弄髒衣裳,掰了兩截樹枝,伸到火堆裡,點燃,當煙花玩。很快,一陣焦香入鼻,再過片刻,想必就是焦糊了。我繼續玩著燃燒的樹枝,火星四射,蓽撥作響。
懷王只得丟掉手裡的柴火,轉動火堆上的劍柄,將烤兔子翻個面,尋找一個合適的角度。他輕輕巧巧地一個轉動,便是最佳的烤兔子手法,是我在平陽縣山野間偷吃野味歷練了無數回總結出的經驗。
一個親王,這生存技能豈非太高了點?
我暗中投去一瞥,火焰上,少年的側容逐漸清晰。
皇叔抱了一衣襟野果子回來,烤兔子已經外焦裡嫩,香氣撲鼻。我隨意看了眼他採的果子,便看直了眼。這一會兒的工夫,他竟採集了這麼多,紅紫一片,各種野果,一看就是酸酸甜甜,十分合我口味。
他取了一塊手帕墊到地上,再取了一塊絲巾,逐個擦拭果子,擦乾淨後放到手帕上。我從未見他這樣細心過,縱然心有隔閡,也並不妨礙我暫時放下偏見,大咧咧自手帕上抓了一把山莓拍進嘴裡,酸得我皺了臉,牙齒都酸倒了一片。
他手上頓了頓,再擦拭果子的時候,便將山莓留到最後。
我從腰間小囊裡翻出一顆糖,含嘴裡,再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出鞘,探身將烤肥兔的肚子扒開,抓了手帕上擦乾淨的樹泡、山莓、酸漿果,投進兔子的肚子裡,匕首伸進去絞碎。
元寶兒牌果醬烤兔,就此出爐。
招呼了柳牧雲、米飯,五人圍坐篝火,分食兔肉,野味晚膳再添了些隨車帶的乾糧,吃得比較滿足。
皇叔取了篝火上鳥盡弓藏的佩劍,以絲絹擦拭劍身的油膩與殘留的肉渣,好好的一柄寶劍,做了這樣的犧牲,他卻絲毫不心疼。懷王與米飯一起再添柴火,以備夜間取暖。柳牧雲拿過我手上的匕首,以地上的手絹為其擦拭,瀅瀅寒光跳躍其間,形如鱗片,他還刀入鞘,遞給我。
皇叔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匕首,從我拔刀出鞘就被他注意到,現在見我要納入懷中,終於出言:“慢著。”
我手上停滯,不解:“怎麼?”
“這把匕首,你從哪裡來的?”
“太傅給的。”自平陽縣時,姜冕便不放心,故意留了這把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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