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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
“姜冕離宮,皇叔巡城,你當然會寂寞得睡不著。明日生辰,納妃,迎彌泓貴君,你怎麼會甘心地睡得著。”柳牧雲語聲縹緲,不帶絲毫情緒,如紅塵外的旁觀者。
“是嗎,也不過是納妃而已,有什麼大不了。”我不在乎地反駁他。
納妃,從最初的抗拒,到放棄抵抗,中間並沒有經過多長的時間。興許是不知父皇會專斷到哪一步,才步步與她對抗,然而當結果到來,知道再也抗拒不了,再也拒絕不了,反而什麼也不想了。既然塵埃落定,何必再費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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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籠罩於宮中,百聲黃鐘大呂合奏,大典如期舉行。
被數重衣加身,加冠旒,十二道珠簾垂擺而下,登玉階,入殿堂,百官朝拜,山呼陛下萬壽無疆。我於龍椅上看滿殿文武公卿俱是隆重禮服,世家大族代表介於士紳之間,格局分明,卻在楚、蕭之外見到一個位份不低的少年,面目陌生,服飾卻是親王級別,舉止小心而拘謹。
禮拜完畢後賜座,司禮監一聲聲號令,步驟井然有序,我只坐著看。
公卿獻禮,一個個依禮單次序出列,邊念賀禮邊叩拜。都是各自獻些珍稀玩意兒,貴重者有之,圖彩頭者有之。輪完公卿,便是世家豪紳。
謝家率先出列,謝庭玉一身朝服,跪拜道:“臣北府謝庭玉遵族令,謹以北境汗血寶馬千匹獻於朝廷,另有千里駒‘玉花驄’與‘照夜白’獻於陛下!”
北府與赤狄互市,茶馬交易不在少數,斬獲些駿馬不算什麼,但千匹汗血寶馬卻是大手筆,千里駒更是可遇不可求。滿殿皆聞驚歎聲。
“舅父客氣了,請入席。”我回應。
姜軒隨後出列,也是重冠禮服,丰神如玉:“臣西京姜軒代姜氏一族賀陛下春秋,謹以鐵千斤、茶千兩、酒千壇、絲千束獻於陛下!”
姜氏實用主義可見一斑,其豪族所佔資源亦可見一斑。雖是尋常物品,卻都是享譽西京的特產,且四千之數並不是小數目。
“姜公子客氣了,請入席。”我掃了幾眼過去,無論是公卿之列,還是世家之伍,都不見姜冕身影。
經太上皇的一招黑手,姜氏的桐山也不用送出了,姜軒能給面子出席就不錯了,至於姜冕,索性直接氣跑了。
之後,蕭傳義出列,其容貌與蕭傳玉略有相似,雖也不卑不亢,卻終究氣勢不足:“臣南郡蕭傳義代蕭氏宗族賀陛下壽誕,謹以白瓷百套獻於陛下。”
京中白瓷幾乎都出自南郡,蕭家並不如姜謝兩大世家豪奢,能獻百套也屬不易。
“蕭公子客氣了,請入席。”
最後是東都楚氏,走出來的高挑男子便是楚越,恭恭敬敬跪拜:“臣東都楚越賀陛下壽誕,獻麻千匹!”
“楚公子也請入席。”
我以為獻禮環節結束了,正要吩咐上宴,這時又一人站起身,來到殿中,行禮跪拜。
“臣弟叔棠賀皇兄壽誕,無以為禮,謹以一幅耗時三年的山水拙作獻於陛下!”正是那個舉止小心的陌生親王,好似因為比不過世家朝臣們的賀禮而深感卑微,低垂著頭,兩手舉起一個卷軸,緊張而拘謹。
司禮監接了卷軸,送給禮官收納入庫。我望了一眼,遺憾不能當即驗收,因對這位弟弟深感好奇,也不乏猜忌。這樣一個拘謹的人,真的在東都收買內宮裡的人,監視我,籌謀叛逆麼?
我多打量了他幾眼:“皇弟客氣,請入席。”
他謹慎地回到席位上,自始至終都低著頭。舉手投足尋常至極,也看不出什麼,我便不再注意他。
宮女們手捧銀盤,珍餚佳釀,魚貫送上,一一擺在各人案前。佈菜完畢,眾臣起身敬酒,不免又是一陣客套。
待虛禮結束,我提了牙箸,案前御菜紛呈,鳳尾魚翅、金絲酥雀、花菇鴨掌、五彩牛柳、佛手金卷、蓮蓬豆腐……色美味香,然而我並沒有品嚐,象徵性地撥了撥魚翅,招呼眾臣:“愛卿們請用壽宴,不必拘束。”
只見滿殿朝臣在御菜前迫不及待,揮箸品嚐,接著,一個個表情詫異,再嘗一口,表情驚愕,齊刷刷抬頭,互相察言觀色。
待他們停杯投箸不能食,我擱下牙箸:“眾卿緣何這種表情?”
“陛下……”有人出聲,“御菜……忘了放鹽了……”
我吃驚:“愛卿莫非不知京中鹽商哄抬物價,食鹽被囤貨居奇,民間大肆哄搶?朝廷為開源節流,御膳房已削減了食鹽開支,朕吃了好幾日的無鹽御膳,怎麼,各位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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