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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生無故痛心,愴然淚下。
樂音漸漸低沉下去,子規啼血,如泣如訴。眾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以前聽過的《白蘋》似乎不是這樣奏的,她們所聽的《白蘋》一直都在平平淡淡地替故事中的女主人抒發滿腔幽怨。而從她指尖冒出來的音符在一陣平淡過後,慢慢低沉了下去,就像是女人在嗚嗚咽咽。樂音還在不斷地被往下壓低,眾人的心也被那樂聲勾得下墮,一直下墮,似乎要墮入萬劫不復的十八層地獄!每至一層,苦痛增加二十倍。明明已經低不可聞,可眾人的心裡卻隱隱有樂音在鼓動,似乎要將她們內心最深處那層膜給鼓破了去。
蘇晚晚慢慢變了臉色,不滿地看著專注彈奏的她,她可真會投機取巧,知道自己力度不夠,往上走不能超越自己的《驚蟄》,她就往下走!一音比一音低!她倒想看看,她能低到什麼程度。
就在眾人以為她的曲子裡只有低沉的、道不盡的斷腸恨時,那低不可聞的樂音又慢慢升了起來,如雨後春筍自地下破土而出,沐雨櫛風,漸升漸高。彷彿是故事裡那個冤死的女人重生了,從十八層地獄直升三十三天,又或者,月光裡自白蘋中鑽出了水面……轟轟烈烈天地合,江水竭,山稜盡……
她怎麼會彈出這樣的曲子?彷彿自己親身經歷過一般。江洲驚愕不已,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彈琴者不是她了!為何會將一首簡簡單單的曲子彈出恍如隔世、破鏡重圓的感覺?
曲終了,所幸,破鏡是重圓了,他覺得震撼,想到了《上邪》: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一片寂靜,眾人緘口,只聞“滴”“滴”聲清晰地敲在臥箜篌上,順著梨花木晶瑩地滾落。良久,響起掌聲,眾人看她的目光明顯不同了,此刻的心境也不同了,再也沒有繼續看熱鬧的興趣了。惟有蘇晚晚與眾不同。
魏後的唇角緩緩揚起,輕輕抬了抬廣袖示意樂官評定。
幾個樂官交頭接耳絮絮討論了幾句,隨後,為首的樂官起身,向著魏後一揖,慢條斯理道:“第一首曲子《驚蟄》,意境瑰麗渾厚,曲調變化疾驟,高|潮如春雷不斷乍起,又出人意料地迭復,迫人心志,使人聞之而生畏。如斯激昂磅礴之作,彈者功力,可見一斑。後人再彈《驚蟄》,恐怕也難出其右!”
一聽到“難出其右”幾個字眼,蘇晚晚再次自信地揚了揚下顎。
“嗯……”魏後點點頭,看向蘇晚晚,讚道:“本宮聽過那麼多人奏過《驚蟄》,本宮認為晚晚方才所奏的《驚蟄》是本宮有生之年聽過的最震撼人心的了,來人!去將於闐進貢的那對和田白玉如意取來,賞給蘇小姐!”
蘇晚晚連忙激動地上前跪謝魏後。皇后的親口稱讚和貴重的賞賜,蘇晚晚覺得自己是受之無愧的。
魏後又問樂官:“那第二首曲子呢?”
樂官躊躇了一下,不知從何說起,眉尖一蹙:“第二首曲子……唔……不知如何形容。”
蘇晚晚喜上眉梢,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她把一首《白蘋》改得面目全非,還指望受到他人讚譽,簡直異想天開。
聽到樂官開始評價了,顏傾這才收回了遊走的思緒,專注地聆聽樂官接下來的評價。
魏後道:“有什麼不能形容的,但說無妨。”
樂官再次一揖:“汝聞人籟而未聞地籟,汝聞地籟而未聞天籟。樂之最高境界,莫如驚聞天籟!這第二首經奏者改過的曲子《白蘋》,指法自由,曲調抑揚頓挫且抒情自然,不但使人身臨其境,而且引人神元隨樂音浮游而不能自控,哀喜亦不能自主,一曲終了,似遊園驚夢,恍如隔世。可以說,第二曲渾然天成,奏合天籟,氣勢與前者旗鼓相當……嗯……準確來說,稍遜前者。可抒情,遠在前者之上。”
說她奏出了天籟!真是可笑!蘇晚晚打心底裡不服,一首幽幽怨怨平平穩穩的曲子愣是叫她改得面目全非!還說她遠在她之上?
魏後滿意地點點頭,向顏傾招了招手。
顏傾徐徐地步至魏後跟前:“娘娘有何吩咐?”
魏後疑惑地問道:“孩子,本宮很好奇,你為何會對這首《白蘋》做出這樣的改動?”
顏傾自若道:“扶安以為,《白蘋》的故事未完。”
“哦?”魏後笑了:“那你說說,那未完的故事是什麼?”
迎上了蘇晚晚緊緊逼視的目光,顏傾笑道:“未完的故事就是,白娘入了地獄,受到閻王特赦,閻王給了她重生的機會,白娘重生了,再遇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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