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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兒是誰?顏傾死了,眾人早已忘記江洲的愛妾顏傾,也許在多少年後,江洲會猛然想起,他的身邊曾經出現過一個叫顏傾的女子。不,其實,江洲知道這個叫顏傾的女子,顏傾是他自看了顏青魚三個字時,腦海裡猛然跳出來的。只是,他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的名字。
獨自掏出那塊人|皮面|具,江洲心中沉思:顏青魚跟顏傾,名字真像!耳邊又開始響著那個女人的歌聲,她在唱《何滿子》:歸雁行邊遠字,驚鸞舞處離腸。蕙樓多少鉛華在,從來錯倚紅妝。可羨鄰姬十五,金釵早嫁王昌……
欲瘋,哪怕捂住耳朵他依然可以聽見那歌聲在響,閉上眼睛又看到顏青魚的臉……
他怎麼也想不通,慢慢地,他的腦海中開始若隱若現地浮現某個月夜下、密林中那驚鴻一瞥的鬢影衣香,鼻尖總是嗅到漂浮不定的沉水香氣。
可是,他始終看不到那女子的臉,卻總是把那個夢中的女子看作是那個顏青魚,他有一種預感,也許他前世與那個女子之間有一段無疾而終的愛。前世早已成為過往,在今世就算憶起也不過一場鏡花水月,今世之於來世亦復如是。
卻不知為何,他總是無法忘卻……
聽,她又在唱了:歸雁行邊遠字,驚鸞舞處離腸。蕙樓多少鉛華在,從來錯倚紅妝。可羨鄰姬十五,金釵早嫁王昌……
可羨鄰姬十五,金釵早嫁王昌……
金釵早嫁王昌……
風波惡
沐浴梳妝完畢,狼吞虎嚥地填飽肚子,日頭早已西沉。顏傾繼續爬上床,蓋上被子睡覺。很快又入夢,夢中她仍是隻遊蕩的孤魂野鬼,獨自立在一片廢墟里,周圍皆是荒涼破敗的景象。她不知自己從何處來,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周遭一片死氣沉沉,靜謐得可怕。
有個聲音不知從何處飄來,彷彿是由心底裡發起,那個聲音問她:恨不恨你姐姐?
她說不恨。
又問她恨不恨王楷,她說恨!
那江洲呢?
她愣住了。
驚醒。
江洲最後跟蘇晚晚成親了。洞房裡,蘇晚晚唱著敦煌曲子詞裡的《洞仙歌》:“少年夫婿,向綠窗下左偎右倚。擬鋪鴛被,把人尤泥。”
想起了詞兒,顏傾慢慢哼唱起來……
沒有理由恨江洲,錯在她自己……
東方漸白,她坐起身揭開帳幕,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門外有人輕叩房門,顏傾應了一聲,琥珀推門入內,放下洗漱用水,走去窗邊輕輕地捲起竹簾,再將窗格慢慢支起,顏傾換完衣物,過去洗漱。這時,琥珀已經換下了舊的窗紙,問顏傾:“姑娘,昨日睡得可好?”
顏傾在窗邊伸了個懶腰,愉快地說道:“很香。”
一邊撣著窗格里的灰塵,一邊回頭瞧她,琥珀見她心情不錯,又追問道:“姑娘昨晚是不是做了什麼好夢?”
顏傾一愣,笑道:“是啊!”
屋外植了一棵綠蘿,如今已經高高地爬了起來,攀上了房簷佔了半個牆壁,在這即將入夏的時節生的極為茂密。薰風拂過,送來沙沙的聲響。琥珀將顏傾用過的水端到窗邊,拿雙手捧水灑向綠葉,跟顏傾說話:“姑娘前日的落水肯定跟那刻薄的趙姨娘有關,等老爺回來了,姑娘一定要告訴老爺,讓老爺為姑娘作主。”
遲遲聽不見她回話,琥珀側頭去看,見她正坐在妝臺前對鏡自照,那神情極其專注。琥珀走去她身邊,說道:“姑娘,我來為你梳頭吧!”
“不用了,琥珀,你歇著吧!”顏傾回首衝她笑笑,又轉過去打量鏡子裡的人。
琥珀訝道:“姑娘現在喜歡照鏡子了,琥珀從來沒有見過您對著鏡子看了這麼久。”
“我以前太看不起自己了,總覺得自己很醜陋。如今想通了,我不過是比別人多了一塊胎記而已。他們不愛看算了,我自己看。”
琥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姑娘,您變了。”轉身,她拉住琥珀的衣袖說道:“琥珀啊,以後我不會任人欺負我的,也不會任他們欺負你。”
琥珀睜大了晶亮的眸子看著她,倏然一彎,咧嘴笑了起來。
……
細細審視著臉上的胎記,顏傾心中的念頭更加堅定:今生不再自卑!有了前世之鑑,今世絕不再走前世的老路了,以後的路一定會不同!
要早些剷除趙姨娘,找到她與人私通的證據;遠離王氏堂兄弟;也絕不讓姐姐嫁給王隸,更不要受心機深重的王楷利用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