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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是不是瘋了?”江月害怕地抓著琥珀。
她真的是瘋了!琥珀滑著淚,想阻止,但明白她已阻止不了她。
“回天乏術?我不信!我偏不信!”滿屋子的嗚咽聲裡,只聽見她一個人高亢的聲音,而她卻不停下手中瘋狂的舉止。
眾人都不抱一絲希望時,一片雜亂的悲泣聲中,卻聽見稚嫩的嬰兒嘹亮的啼哭聲,她止住舉動,手一鬆,銀針叮鈴落地。大笑著,看著那揮舞著四肢的兒子,顧不得替他擦去渾身的血珠,匆忙撩起衣服,毫不避諱一邊的下人,抱起孩子餵奶。
她竟固執地一手將她的兒子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所有的悲號停止,男人們退去。女人們欣喜地圍了過來。
驚呼奇蹟,世孫竟起死回生。
日夜不眠,心力交瘁地照顧兒子,看著他一天天好轉,她不禁冷嗤:“積德?都是鬼話!” 想到承冀因孃胎裡積了毒,險些喪命,便聯想起那下毒的曾家母女,恨不能消,決意報復那曾家母女。
找來阿六,命他去打探那曾家母女的近況,阿六歸來說,那曾小姐的男人嗜賭成性,賭錢輸了便會將家裡的妻子暴打一頓;而曾小姐的母親則在街邊乞討。阿六說與她聽時,語氣中帶著憐憫。而她聽了她們可憐的遭遇,卻絲毫沒動惻隱之心,反而冷冷道:“哦?嗜賭成性?那便讓他輸得家徒四壁。至於她母親,那就讓一條街的人都別給她施捨了。”
阿六聽後很是震驚,想想母女二人曾經的卑劣行徑,一咬牙,遵了她的吩咐。
不久,那男人便家徒四壁,對家中的妻子一頓暴打之後又將已經懷孕的妻子賣去青樓。曾嫿禕最終於青樓懸樑自盡,一屍兩命。
她離了府,去看了那街邊乞討的人,那人拖著骯髒不堪的身軀,蹣跚地爬行,餓的兩眼發昏,攥著她的衣角:“求求你,施捨我一點罷……”
她一腳掀開她,蹲下身來,勾唇:“跟我要施捨?有骨氣就再次站起來,別做乞丐!”
曾夫人透過髒兮兮的髮梢縫隙,看見了她,像見了索命的鬼差一樣,嚇得拼命往一邊躲。
“既然想活,那你就站起來!”她抓著她髒兮兮的頭髮厲聲呵斥:“你為什麼會淪落到今日?當初被趕出家門時,身上難道就沒有一點值錢的東西?不知道去給有錢的人家浣衣謀生?只是把你趕出了家門,又沒將你逼至絕境!如今不給你施捨了,你就走投無路了是不是?”
曾夫人嗚嗚咽咽,當晚便一頭撞牆死了。
——
嫋嫋的煙霧裡,趙姨娘的臉若隱若現,突然伸出一雙骷髏的手扼住她的脖子,面目猙獰:“顏青魚,你忘了我詛咒過你的話了麼?‘今日我所受的,來日你都要償’。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你兒子,你如今遭到報應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她使勁掙扎,拔下頭上的銀簪,歇斯底里地刺入她頸項,那魂魄消失了。彈坐起身子,又見眼前出現了一群爭食的餓鬼,曾夫人在與那餓鬼搶食,忽然側過臉陰森森地對她笑:“想不到你也來了……”
她轉身奔跑,頭髮又被勾住了,回頭一看,竟是那曾小姐的舌頭。她像個吊死鬼,飄著鮮紅的舌頭:“你命那麼硬,剋死了你相公,還不為你兒子積德?是想折損他的小命麼?”
“滾——”她閉上眼睛,一甩袖又拂去了眼前的魑魅魍魎。竟又陷入一片迷茫,像重生後做的那個夢,她身處荒涼破敗的廢墟里,周圍一派死氣沉沉。她鎮定下來,候著那隨時出現的妖魔。良久,卻飄來他的聲音:“卿卿……卿卿……”她一轉身,看見他心痛地流淚,他走過來,憐愛地摸著她的頭:“卿卿,我不忍看到你活的這樣累。”
“你去哪兒了?”她焦急地攥著他的手臂追問。
他哭著說:“看到你難過我好心痛,你乖乖地等我回來,不要這樣,那些人做了什麼壞事自會遭天譴的……”
……
驚坐而起。
曾家母女是她殺的?不,她沒有殺,她只是將人逼上絕路了而已。
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就承受不住了是嗎?
誰說人被逼上了絕路,就一定會死?
不是她的錯,是她們自己太沒有毅力,不堪重壓,自尋短見,怨得了誰?她這樣說服自己,以減少心中的那不該來的不安與負罪感。
眸色一變,判若兩人,她心底裡譏諷:太沒出息,這麼快就脫離了塵世的苦海與磨難,尋了短見,真是便宜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