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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是巧合。你剛才說起他們與此地的一個開面館的劉掌櫃有來往,你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嗎?”
陶甘笑道:“不甚清楚。”
“你先去查清楚這個劉掌櫃的真正身份,我不曾聽說過漢陽有一個黃鶴麵館。”
陶甘退下不一盅茶工夫便轉來向狄公稟報:“老爺,查清楚了。這劉掌櫃原是江夏縣的一個賊窩頭民正開著爿麵館哩。看來,沈金一夥也是江夏縣人氏。”
“罷,罷,”狄公意味深長地說,“你看藍掌櫃也經常去江夏,這又是一個巧合了。陶甘,我將一個一個親自審訊,先從沈金開始。你先去將他帶到停放屍體的小屋,暫不讓他認看屍體,我隨後便到。”
狄公來到停屍小屋時,沈金早已被兩名衙卒押著面牆而立。昏暗的小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他命沈金轉過身來,一面親手掀開蓋在屍體上的蘆蓆。
“你認識這個人嗎?”狄公兩眼注視著沈金的臉。
“天哪,是他!”沈金大驚失色,臉嚇得蒼白。
狄公厲聲喝道:“是不是你將他殺死的?”
沈金使勁搖了搖頭:“不,不,不是我殺的。這老傢伙昨夜離開碧雲旅店時還好端端的,怎的一夜工夫變成了死屍一條?他名叫萬茂才,是個痴心腸的蠢貨。他在長安開著爿很大的生藥鋪,他很是有錢……”
“生藥鋪的掌櫃?那他與你們一夥又怎的廝混一起?”
“這老色鬼要娶我妹子,他死死跟著我們,從長安一直跟到這裡。要不是死了,還想加入我們的幫會與我們一起四處流浪哩。”
“沈金,本官面前但有半個虛字,小心打斷你的腿。我再問你,這萬茂才與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老爺,我可以發誓,他打見了我妹子就起了個痴性,整日走了魂魄一般。把長安偌大一個傢俬拋了腦後,三妻四妾放著都不管,卻纏住我要娶我妹子。偏偏我那妹子也生就一副傻呆肝腸,雖說不肯嫁,卻又樂意同他在一起。那萬茂才是捧著金銀珠寶跟著我們轉,她偏一個銅錢也不要。一個金戒指給了她,竟又拿去退還了。這個缺心眼的小賤人不知與我合了多少氣。老爺,小人句句是實,就是打死了也只是這麼幾句參不透的悶心話,那敢虛認了這殺人的罪名?我們四個一路行來,有時不免抓一隻走散了的雞或病死在路上的豬,或是問過路人借幾個銅錢,這是任何一個無家可歸的遊民都會做的事,但我們從來不曾動過殺人的念頭,也不敢殺人,哪裡還會自己去殺老萬叔?我們為什麼要殺這樣一個心地不壞的老蠢貨呢?”
“你妹子是妓女嗎?”狄公又問。
沈金搔了搔頭,答道:“也是也不是。有時我們非常短錢用,她偶爾也拉一兩回客。但一年到頭,難得有這樣的利市。我一直催著她找個戶主掛牌接客,不僅從此衣食有靠,我也可多些錢銀使喚,也免了四處奔波,吃了欺凌。”
狄公動了怒:“我且問你,你什麼時候起為那當鋪的藍掌櫃賣命的?”
“當鋪的藍掌櫃?從來沒聽說過。我們從來不同那類喝人血的交往。我們的掌櫃姓劉,在江夏城西門開著一爿麵館——但我們已用錢自贖了出來,與劉掌櫃斷了往來。當然他還不肯放過我們。”
狄公點了點頭。他知道遊民、偷兒、乞兒的都有一種不成文的約法,一個幫會的成員要脫離這個幫會,必須交付給他們的頭目一筆可觀的自贖金,往往雙方因自贖金的多少爭議不休而引起激烈的鬥毆,甚至弄出人命。
狄公問:“你們同劉掌櫃在贖金上有沒有糾紛?”
“老爺可不知,那劉掌櫃的狼心狗肺,他拿出賬冊算盤幾下一撥,要訛詐我們三十兩銀子。多虧了老萬叔他做了中人,撥起算盤,重新複核,豁兔了我們不少。他書算上甚是精通,那劉掌櫃撇不過老萬叔的麵皮,不便多放刁,只得讓我們脫了鉤,自闖江湖去。想來是劉掌櫃也得了老萬叔的許多好處。”
“你們又為什麼非得要離開劉掌櫃的幫會?”
“老爺有所不知,那劉掌櫃乾的盡是見不得人的營生,落在他手裡,難得再清白。一天,他要我同張旺幫他偷運兩箱貨物過漢陽、江夏的界河。我們不敢答應,那號買賣若是被官府拿住要關進大牢,即便沒拿住,也多有莫名其妙被他弄死的——我們見過不少了。自那之後便動了自贖的念頭,圖個清白自在。”
狄公含義深長地看了陶甘一眼。
“你拒絕了劉掌櫃,那兩箱貨物後來是誰去搬運的?”
“應奎、孟二郎和繆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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