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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歲就當了童養媳,但卻一直自尊自愛,從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無言地苦幹。艱苦的勞動已經吞食了她的青春,二十五歲的青年婦女,看上去卻象三四十歲的人,但她從來沒有怨言,只是一味高高興興地勤懇地苦幹。冰心物件她這樣的勞動婦女充滿了敬意,她借用作品中的“我”,這樣地讚揚著張嫂:“她不知道她正在做著最實在,最艱鉅的後方生產的工作。我呢,每逢給朋友寫信,字裡行間,總要流露出勞乏,流露出困窮,流露出萎靡,而實際的我,卻悠然的坐在山光松影之間,無病而呻!看著張嫂高興勤懇的,鞠躬盡瘁的樣兒,我常常猛然的扔下書站了起來。”“那一天,我的學生和他一班宣傳隊的同學,來到祠堂門口貼些標語,上面有‘前方努力殺敵,後方努力生產’等字樣。張嫂站在人群后面,也在呆呆望著。回頭看見我,便笑嘻嘻的問:‘這上面說的是誰?’我說:‘上半段說的是你們在前線打仗的老鄉,下半段說的是你。’她驚訝的問:‘×先生,你呢?’我不覺低下頭去,慚愧的說:‘我麼?這上面沒有我的地位!’”
用這樣虔誠的口吻表示對勞動人民的敬佩的讚頌,並且謙恭地把自己和勞動人民加以對比而自愧不如,這樣的態度,與冰心過去對待勞動人民的態度相比,又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比起以前寫作的《最後的安息》、《六一姐》來,固然是有了極大的不同,就是比起十年前寫的,態度已有很大改變的《分》和《冬兒姑娘》來,也可看出明顯的變化了。
冰心對於忍辱負重,吃苦耐勞的中國婦女,一直抱有深深的敬意。她在開頭的那篇《我最尊敬體貼她們》裡,就說過:“在散離流亡的抗戰時代,我看見過多少從前在沿海口岸,摩登城市,養尊處優的婦女們,現在內地,都是荊釵布裙櫛風沐雨的工作,不論家裡或辦公室裡,都能弄得井井有條。對於這種女人,我只有五體投地。假如抗戰提高了中國的地位,提高了軍人、司機、乃至一般工人的地位,則我以為提得最高的,還是我們那些忍得住痛耐得住苦的婦女。”
冰心對女性的瞭解很深刻,評價也適當:“我對於女人的看法,自己相信是很平淡,很穩靜,很健全。她既不是詩人筆下的天仙,也不是失戀人心中的魔鬼,她只是和我們一樣的,有感情有理性的動物。不過她感覺得更敏銳,反應得更迅速,表現得也更活躍。因此,她比男人多些顏色,也多些聲音。在各種性格上,她也容易走向極端。她比我們更溫柔,也更勇敢;更活潑,也更深沉;更細膩,也更尖刻……世界若沒有女人,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正因為冰心對女性有如上這樣一種看法,她才又在《關於女人》的《後記》裡,繼續抒發了她在青少年時代就已經開始形成了的愛的哲學:“女人似乎更重視親子之愛,弟兄姐妹的愛,夫妻的愛,朋友的愛……她願意為她所愛的物件犧牲了一切。實際上,還不是她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她是無條件的,‘摩頂放踵’的犧牲了,愛了再說!在這‘摩頂放踵’的過程之中,她受盡人間的痛苦,假如犧牲而又得不到代價,那她的痛苦,更不可想象了。”“你說,叫女人不‘愛’了吧,那是不可能的!上帝創造她,就是叫她來愛,來維持這個世界。她是上帝的化生工廠裡,一架‘愛’的機器。不必說人,就是任何生物,只要一帶上個‘女’字,她就這樣‘無我’的,無條件的愛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冰心這本《關於女人》,與她過去的作品風格有著明顯的不同,因而在冰心的作品群中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她象自己的童年時代那樣,又一次地女扮男裝,不過這次不是穿上小軍服,佩上小軍刀,而是用自己的那枝生花妙筆,和非常俏皮的筆名“男士”了。她對自己扮演的角色很喜歡,筆頭也極端勝任,因此使角色演得十分逼真,扮相也十分美好。這樣的扮演給作品增加了很多的幽默,同時也增加了很多的情趣。冰心這位細心的“男士”,絕不顯露自己女性的真身,但又常常運用一些妙語雙關的神來之筆,使得了解作者真相的讀者,不禁要拍案叫絕,讚賞作者的幽默,同時敬佩作者的聰明。比如:在《我的母親》裡,她寫了這樣一句話:“在我底下,一連串的又來了三個弟弟。”又寫了這樣一句話:“我的至愛的母親,我現在除了‘尚未娶妻’之外,並沒有失卻了‘家’之一切!”在《我的擇偶條件》裡,她又這樣寫道:“天哪,假如我真是個女人,恐怕早已結婚,而且是已有了兩三個孩子了!”在假設中,吐露出了冰心自己實在的情形,而又不露痕跡,真是妙趣橫生,引人入勝。
正因為《關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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