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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洶湧的水域、終於抵達了岸邊,大家停舟登岸之後,遊伴們都笑著向冰心舉手致敬,稱她為船主,稱她為航海家的女兒。
1925年的年初,冰心又回到了慰冰湖邊的威爾斯利女子大學,住進了娜安闢迦樓,繼續她的學業。
這一年的11月19日的黃昏,她坐在娜安闢迦樓的房間裡,寫了一篇探索人生意義的小說《劇後》。一位正當妙齡的女郎安娜,在表演莎士比亞的劇作時,扮演朱麗葉,由於她的美麗、才華,使她的觀眾們傾倒、迷醉。她把自己的驚才絕豔獻給人群,人群則回報給她以鮮花、掌聲和狂熱的崇拜。然而,當她從幸福的陶醉中解脫了出來,自照著鏡中可愛的形象,冷靜地一想:原來絕豔的軀體和迷人的愛情都是極為短暫的,在時間這個可怕的黑影的籠罩之下,一切都會急驟地消失,絕豔的軀體就會變成“一架白骨嶙峋的骷髏”,羅密歐與朱麗葉式的忠貞愛情也會隨之埋葬於地下。冰心透過這篇小說,想要告訴讀者這樣一個道理:一切屬於塵世之上的美貌、愛情和榮譽都是暫時的,而只有那“冰輪般停在窗外,映入鏡裡,正做了她頂上的圓光”的“樹影后西斜的月光”,只有這美妙無窮的大自然,才是永恆的。
這一年的年底,12月12日,冰心又寫了一篇短詩《相思》。這是一首十分含蓄的詩作,詩人沒有寫明她思念的是誰——是她萬里之外的母親、父親和弟弟們呢(過去,她在寫作思念他們的文字的時候,總是明明白白地寫出來),還是她於兩年前結識的那位同在美國求學的青年學者呢?詩人沒有明說,讀者也看不出來。冰心在詩中這樣寫道:
躲開相思,
披上裘兒
走出燈明人靜的屋子。
小徑裡明月相窺,
枯枝——
在雪地上
又縱橫的寫遍了相思。
這一年的感恩節,她還在旅行途中的車上,寫成了一篇小說《姑姑》。她自己稱這篇小說為“戲作”。寫的是一個十九歲的純潔青年,單戀上了一個十八歲的姑娘——他的同學的姑姑由於痴情,而使自己處處被動,甚至鬧出了種種笑話的故事。冰心絕少愛情題材的作品,正如郁達夫所說:“她的寫異性愛的文字不多,寫自己的兩性間的苦悶的地方獨少的原因,一半原是因為中國傳統的思想在那裡束縛她,但一半也因為她的思想純潔,把她的愛宇宙化了秘密化了的緣故。”①冰心筆下的這個十九歲的青年“他”,雖然有些笨拙的舉動,但是他的感情的純潔和真摯,思想的純樸和天真,卻使讀者非常喜歡他,理解他。相反地,那個年紀輕輕,卻為人虛偽的“姑姑”,她的思想的淺薄,以及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感情,利用別人的純潔的情感而差遣人、捉弄人的作風,相比之下,就顯得格外地做作。尤其是,這位姑姑竟然找了一個學問比誰都不如的有錢有勢的“繡花枕”作丈夫,其認識之淺薄,就可見一斑了。所以說,雖然這是一篇戲作,但因為作品必定會反映出作者的思想,冰心生活態度之嚴肅,也能夠從這篇“戲作”中看出一點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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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郁達夫:《〈中國新文學大系〉散文二集·導言》
美國的風景是美妙的,美國的朋友是友好的。但是,做為一箇中國留學生,一箇中國青年,一箇中國女性,一箇中國作家,她並不留戀屬於異國的山水、建築和舒適的生活,她清醒地認識到:“我不是一個樂而忘返的人,此間縱是地上的樂園,我卻仍是‘在客’。”①當她在銀灣的黑嶺和喬治湖旅遊的時候,她就想念自己童年時的家——芝罘;當她在雄偉、嫵媚的白嶺別墅裡消夏的時候,看到英格蘭人古樸的鄉居生活方式,也立刻想到了在芝罘的見聞。她有時一面彈琴看書,一面卻回味著和弟弟們在一起傻頑痴笑的日子,一面獨自在森林中散步,一面就希望著身旁能夠有自己的弟弟們同行奔走。她就在這種思鄉情緒的伴隨之下,度過了三年的留學生涯,以《論李清照的詞》為題,透過了研究院的畢業論文,獲得了文學碩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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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冰心:《寄小讀者·通訊二十》
1926年的7月,她象三年前離開祖國時那樣,又登上了“約克遜號”郵輪,不過這次不是去國,而是再一次遠渡重洋,投向祖國與親人的懷抱了。
她的行李箱裡,裝著威爾斯利女子大學研究院的畢業證書和文學碩士證書,還裝著一封厚厚的長達六頁的信——這是吳文藻向冰心正式求婚的信件,請冰心帶回祖國,呈報給她的雙親,請求得到謝葆璋夫婦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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