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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與公子高懷德見了,手忙腳亂,一面哭喊呼叫,一面令丫環取來參湯灌下,約有半個時辰,高行周才漸漸平定,但兩眼未睜,先自流下兩行熱淚來。
夫人見狀,勸道:“老爺,有什麼心事,你只管說,不要悶在心裡。”
高行周微微睜開雙眼,一字一咬牙,憤憤說道:“我高行周獨力難支,不能救漢室江山於危亡,尸位素餐,有愧於心,已為天下人所笑;今郭威又發詔書於諸侯,讓進表對他稱賀,不然即以叛逆論處,豈不欺人太甚!”
夫人嘆息一聲:“唉,老爺也太自強了!你還出兵滑州勤王,殺了那郭威一陣,只是大勢已去,孤掌難鳴,那些不動一兵一卒,就跪拜在郭威面前俯首稱臣的人,難道還有臉面來恥笑你!”
“這話固然不錯,可是得失寸心知,我終於沒有為漢室盡到最大的努力,心裡是有愧的。我受漢主深恩,寧可做亡國之臣以死效命,也決不會去事郭威。今郭威又發詔逼進,我以死全節,毫不足惜,只是……”他拿眼看了看高懷德。
懷德說:“父帥,有話請講吧!”
高行周接著說:“只是懷德兒子未受漢祿,如今卻因我的關係,獲罪於郭威,遺累於後代,我心怎安!”說罷,又長噓短嘆。
高懷德說:“父帥不必多慮,孩兒來日方長,自有安身立命之地;量那郭威,敗軍之將,也不敢前來興事。孩兒侍奉父親,綏靖一方,也是好事。”
高行周慢慢地把頭搖了搖:“我最大的心事就在這裡,我食漢祿,守關是盡忠;你是白身一個,也泡在這裡就毫無益處了。”
懷德說:“父親年老多病,我在此也算盡孝哇!”
高行周把頭又搖了搖:“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病皆由你起。你兄弟懷亮,自幼失散,不知去向,生死未明。只留你一個,再陪我走險,萬一有個差錯,高氏斷宗,我的罪就更大了!”
“那……”高懷德見父親悲痛不已,沒了主意。
高行周說:“你謹遵父命,也是盡孝,我主意已定,你即刻打點,和你母親一塊返回原籍,以待時日;若能找到你的兄弟,更是大喜。這心病一除,為父不再愁苦,身體也就無礙了。”
“官人!……”夫人看出了高行周的意思。想再勸他回心轉意,高行周把眼一閉,復又躺下,不再說什麼了。
夫人知道高行周的脾氣,他主意已定,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於是就沖懷德點了點頭。意思是就按高行周的話辦。
“父帥!孩兒就按父帥指教,即刻準備啟程,還望父帥多加珍重!”
高行周聽說,一咬牙,用手支著床就坐了起來,用手指著東方:“量那郭威,敗軍之將,也不敢前來送死,你們只管打點啟程!”
夫人上前扶著高行周:“你在病中,為妻離去,要落不賢之名了。”說著,淚撲籟籟落了下來。
“治了我的心病,你不是個好妻子嗎!哈、哈、哈!”他想解嘲裝笑,但笑著笑著,卻忍不住也流下淚來。
高懷德嗚咽著,他精哭出聲來,就捂著嘴跑了出去。夫妻二人抱在一起,都嗚嗚地放聲大慟。
遵照父親安排,高懷德護著母親離開潼關帥府,回山東老家去後,高行周去了心病,身體果然好轉起來。形影相弔,孑然一身,高行週一時感到有些孤獨,但一生軍旅生涯,他對此全不在乎,只是想到這可能就是與妻兒的最後決別,他不免黯然傷神。“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想起曹操的詩句,他悽慘地一笑:高行周,你的壯心在哪裡!
一天,高行周正在看書,忽然聽見遠處有隆隆的炮聲:“哪裡來了軍隊?”他正納悶的時候,副元帥嶽元福匆匆地進來:
“元帥,探馬來報,說郭威派大軍征討來了。軍隊已在城東十里鋪下寨。”
“領兵的大將是誰?”
“據說是趙匡胤。”
“啊,是他?”
“元帥認得?”
“是趙弘殷的兒子,小時候我見過他。”
“武藝如何?”
“初生牛犢。別的還有什麼戰將?”
“還不大清楚。”
“你的想法?”
“敵情不明,咱們是不是再打探以後決定對策?”元帥身體沒有康復,嶽元福對於出戰心裡沒有底。
“也好。”
就這樣,既不掛免戰牌,也不開城迎敵。興沖沖而來的趙匡胤,先吃了高行周的一道“閉門羹”。
嶽元福是無心求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