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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獨剪秋燭
“為什麼不告訴他,顧卿言在瀲灩山?”
秋景濃走過去,蹙著眉問道,她很奇怪,葉軒和他關係一向不好,可是葉瑾似乎並沒有想改善的意思。
他若是真有心打壓葉軒,何必託顧卿言照顧葉軒。
葉瑾將她拉在自己懷裡,抬手撫平秋景濃眉心的褶皺,嘆了口氣,道,“告訴給他,想必他又要去瀲灩山吵阿言。如今阿言好不容易得了個清淨地,怎麼忍心叫他去。”
“可葉軒以為你……”
“無妨,他心中憋著口氣支撐著他,也好過沒有奮鬥下去的信念。”葉瑾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時刻,突然間失去所有一直為之努力的目標和理由,整個人生都陷入了飄忽不定的虛無感裡。
在葉軒生而為人的十幾年裡,他一直是被當做雁國公府的繼承人培養的,那時候誰會想到呢,自出生起便被寄養在華州般若寺的葉瑾,還會有回來的一天。
葉瑾回來後,聽著太學裡的先生和同窗明明暗暗的議論和比較的時候,葉軒常常會想,如果從一開始,葉瑾就沒有離開,事情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或許,他根本不會被接回雁門公府吧。
或許,他從來都不會是葉家二公子,不會是葉軒。
不過是一個母不詳的孤兒罷了。
不必見過萬事繁華,不必接受葉夫人不情願的冰冷拂照,不必自幼整日整夜的苦讀詩書也不必頂著烈日嚴寒咬牙練著劍術。
那時候葉瑛還小,又有他這個庶子哥哥在上,他是雁國公府唯一的寄望,拼了死也要自己優秀得足以擔當雁門公府的二公子,擔當得起葉家門面。
那是他唯一的信念。
葉軒替葉瑾承受了一切殷殷希望和一切苦難,他從來沒有過天真爛漫的少年時代,有的,只是李氏冰冷的目光和父親惋惜的眼神。
可是偏偏,在他以為一切可以這樣按部就班地繼續下去的時候,葉瑾回來了。
又有誰會想到呢,那個流落在外的藍衣少年,竟然是那般的驚才絕豔,竟然是那般的耀眼奪目。
那些他拼了命去做,花費了無數時光,付出了無數艱辛去學去做的事,在葉瑾面前偏偏又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
他明明從未接受過身為將軍的爹爹一分一毫的教導,卻在十五歲回京這年便被帶到了戰場,自此再也沒有過敗績。
他明明生長於無慾無求的深山遠寺,從沒聽過太學的老先生們的教導,從來沒有見識過長寧詭變的局勢,可偏偏一回來就捲進了長甯越演越烈的奪嫡之爭裡,成為一方主力。
他明明,不該在他孤寂而無趣的前十幾年裡缺失。
憑什麼呢?
如果說這樣的葉瑾回來了,那麼他從前的那些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秋景濃無法想象,在那個明亮如朝陽的少年從般若寺回來以後,葉軒究竟在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推己及人,看看秋景露在秋家的處境,就可以想到葉軒在雁門公府的日子該是怎樣的艱難。
更何況,葉軒的身份本身就極尷尬。
秋景濃也不再問,只是反手抱了抱葉瑾,她今日心情不佳,看樣子葉瑾也是一樣。
葉瑾想她興許是在宮宴上遇見了什麼煩心事,索性大手一撈,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默不作聲,只專心汲取她髮間淡淡的清香。
這樣片刻的溫存也沒有存留太久,凌颯便不近人情地打破了一室靜謐。
秋景濃有點不好意思地鬆開手,偷眼去看葉瑾,後者卻是一片平靜神色,恣意得很。
秋景濃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終究是做不到葉瑾這樣的旁若無人。
“何事?”葉瑾知道凌颯不是個不解風情之人,他若現身,必定是有大事發生。
果不其然,凌颯的神色有些沉重,抬頭瞟了一眼秋景濃,才道,“方才眼線來報,說,宮裡現在鬧得不可開交了。”
秋景濃下意識地將手握緊。
“究竟是何事?”秋景濃聲音有些顫抖,問道。
凌颯又只是飛快而慌張地掃了秋景濃一眼,很快去看葉瑾,道,“聽說貴妃小產,當今暴怒,要廢了皇后娘娘。”
一句話裡面資訊量卻著實有些大了。
貴妃小產……
現如今慕子寒的後宮裡貴妃只有一人,謝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