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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成白看著汶錦,直到汶錦把車簾放下來,隔開了兩人的視線,他才長吸一口氣,說:“我虧不虧心,當看用誰的準則來衡量,用我自己的,我可以很坦誠地告訴你‘從來沒有’。你也一樣,不只是你,這世間的人都一樣。”
“範大人,你又跑題十萬裡了,或者說你想岔開話題。”
“多說了幾句閒話,沒想岔開話題,況且你我是有交換條件的。”
“那你就說吧!問了你多次,你一句痛快話都說不來,多沒意思。”
“她冰清玉潔、纖塵不染,我不想讓她死後還不得清靜,就不想多說。那些事太過骯髒陰鷙,若讓她聽到,會毀掉她心中的美好與純潔。”
若在前世,聽到範成白以深情的語氣說出這麼動情的話,她會很感動。重生一世,她的身份變了,心緒也改變了許多。此時,再聽範成白這麼說,她很難受。
前世,她一直活在自己美好純潔的世外桃源裡,沒經歷過骯髒陰暗之事,她才看不透、拎不清。有些事,直到她死,她才明白,只可惜為時已晚。
殊不知給她營造美好的人做下的卻是最陰鷙的事。
汶錦冷哼一聲,撇嘴道:“虛偽、懦弱是你和她共同的性情。”
範成白對汶錦的評價不置可否,他沉默了許久,才說:“她生產之前,小孟氏母女就來了京城,說是要陪她待產。她生產當晚過世,錦鄉侯府第二天午時才到各處報喪。小孟氏說程琛身體不好,擔心他傷心過度,就沒往江東送訊息。
她下葬之後,程琛才知道她的死訊,我當時已起程去了西南省,程琛有什麼反應,我不得而知。我回京述職,程琛也調到京城任職,我和他見了一面。他找我是想讓我把他兒子引薦給陸大人,避談她的事,我毫不客氣拒絕了。”
“就這麼簡單?”
範成白冷笑幾聲,說:“凡事都不象你想得那麼繁複,人死了,活著人的把她忘記倒是好事。對死者牽念太多,誰也得不到安寧,死活都苦,又何必呢?”
汶錦點點頭,“也對,執念太多,是死是活都是苦。之前呢?一場驚動天下的賽詩會,最終讓一個紈絝子弟勝出,他沒起疑嗎?沒想讓他女兒另嫁高門嗎?”
“他不是蠢人,小孟氏的手段太高,也瞞不過他。他得知被算計之後,也找過他,跟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了。”範成白打算跟汶錦實說當年之事了。
“他說不管是誰使了手段,他都要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不管誰在賽詩會上勝出,都是他的女婿,這是信譽。他還說他的女兒能嫁到錦鄉侯府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侯府名門總比清寒之家更好,至少他的女兒還能起到最後一點作用。”
範成白自幼父母雙亡,靠苦讀高中,自是清寒出身。程琛的意思說得很明白了,嫁給蘇宏佑那樣的紈絝子弟比嫁範成白這個狀元郎更好。
關鍵是當時的程汶錦給起到什麼作用?
汶錦想了想,說:“他是想透過他的女兒把錦鄉侯府綁到三皇子的陣營,這就是他女兒最後一點作用。蘇賢妃養育了四皇子,這樣就能把四皇子也拉到三皇子一派。他為人父,辛苦養大女兒就想著利用,你說這是一種什麼心思。”
困擾她幾年的問題終於說破了,汶錦並沒有感覺到心痛,只是有一點淡淡的悲傷。她有了新的生命、新的身份,過去的事也有了答案,她也該擺脫羈絆了。
範成白長吁一口氣,輕聲道:“我猜程汶錦根本不是程琛的親生女兒。”
汶錦一愣,忙問:“為什麼這麼說?就因為程琛想把她當晉升的階梯?”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
“想,我很好奇。”
“那你自己慢慢想吧!前面轉彎就到墓地了。”
汶錦輕哼一聲,沒說什麼。前世的她是不是程琛的
前世的她是不是程琛的女兒已經不重要了,她沒必要再深究,因為程汶錦死了。她現在是海四姑娘,父親海誠,對她很不錯。
這就足夠了。
馬車突然停下來,汶錦怦然跳動的心也好象瞬間停止一樣。
這是她的墳墓,埋葬了她的前世,而她卻在另一個軀殼裡坦然地活著。
“午後祭拜不合習俗,沒想到這不合習俗的人不只你和我。”範成白掀起車簾,讓汶錦下車,“紙錢的灰燼還未被雨水澆滅,想必他走得還不遠。”
汶錦下車,撐開雨傘,四下看了看,迷離的目光融入蒼茫的暮色。
一座光禿禿的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