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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碗裡是熱騰騰的麵條,正冒出沁人心脾的香氣。潔白柔軟的麵條被濃白的湯汁浸泡,麵條上蓋著幾片新鮮的菜葉,還有兩個煎得焦黃的荷包蛋。
汶錦本來餓了,又被面條的香味刺激,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兩聲。
“餓了就趕緊趁熱吃。”周氏遞給汶錦一雙筷子,見汶錦發愣,又說:“門房的火爐主要煮茶用,火太慢,好半天才煮熟這鍋面。我讓人給你的丫頭和隨從各送去了一碗,他們都比你結實,就給他們一人一個煎蛋,給你煎了兩個。”
“多謝太太。”汶錦道謝的聲音很低,語氣中飽含酸澀感傷。
“姑娘快吃吧!這麵條可是太太親手做的,連洗菜煎蛋都不讓奴婢們插手。”
“我……”汶錦咬著嘴唇,不知該說什麼了,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
周氏遞給汶錦一塊手帕,說:“你看這香氣都把眼淚薰出來了,快擦擦。”
被周氏說破了,汶錦不再強忍,就放任淚水成串地流了出來。反正周氏也說了,這眼淚是被面條的香氣薰出來的,跟感動還有那麼一點愧疚扯不上關係。
那就讓眼淚盡情流淌吧!反正這麵條很香,香氣氤氳不斷。
汶錦擦溼了一塊手帕,總算把眼淚擦乾了,麵條的溫度也合適了。周氏屏退了下人,自己也去一邊翻看賬本了,沒人看著,汶錦可以痛快大吃了。
周氏去煮麵之前若告訴汶錦,汶錦肯定會阻攔她,這樣既浪費時間,又多費唇舌,不如直接把麵條煮好了端上來再說更實在、更直接。
這就是的性子,不做不說,沒有半句虛詞。
這就是親孃,悄悄出去煮麵,卻不說去幹什麼,任憑女兒誤會。
汶錦很給周氏面子,一柱香的功夫就把麵條吃完了,湯都喝淨了。
“吃飽了?”
“飽了,娘煮的麵條真香。”汶錦管周氏叫娘自然而然,沒有半點牽強。
周氏愣了一下,才微笑道:“一碗麵條能有多香?你餓了,才覺得好吃。寺院有過午不時的規矩,我院子裡沒有吃食,這些麵條還是昨天吳明舉留下的。”
聽周氏主動提起吳明舉,汶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低頭看著碗發呆。
沉默片刻,汶錦才說:“娘,聽馮大娘說大舅舅來了。”
“都來好些天了。”周氏看著汶錦,眼底的笑意格外溫柔。
海四姑娘木訥沉悶,不善言談,這些年和周氏接觸不多。周氏倒是能說會道之人,對女兒滿心關愛,卻不善於表達,也不會把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母女之間之所以有隔閡,關係之所以淡漠,就是她們各自的性子造成的。
汶錦坐到周氏對面,問:“舅舅是來西南省巡查鋪子和玉礦嗎?”
“他不只為生意而來,他還要在蘭若寺做一場盛大的法會。”映照燭光,周氏看向汶錦的目光柔和親切,“三天後開始,聚天下僧尼,連做七天水陸道場。”
“這麼隆重?舅舅要為誰做法事?”
周氏長舒一口氣,好像拋掉了沉重的包袱,沉默片刻,說:“這七天法會之中的一天是你大舅舅的生辰,是蘭若寺落成掛匾的日子,也是你外祖母剃度出家的日子、去世的日子,還是……唉!做這七天水陸道場就是要為你外祖母求往生福德,為周家後人求富足順遂、和悅如意,還要普度眾生、超度亡者、消災解難。”
汶錦聽得有些迷糊,也聽出了其中的蹊蹺,問:“大舅舅的生日和蘭若寺落成的日子,還有外祖母去世的日子居然是一天?”
“有什麼不對嗎?”
“也沒什麼不對,只是覺得太巧了,娘,是哪一天?”
周氏沉默了半晌,嘆氣說:“十月初十,那一天還是你外祖母和那個人成親的日子,是你大舅、你二舅還有我永遠都不想提起、但必須銘記在心的日子。”
“娘,我還是不明白。”汶錦很聰明,可此時卻被這混在一起的日子繞住了。
“怎麼不明白呢?”周氏輕輕拍了拍汶錦的手,說:“頭年的十月初十,你外祖母同那人天地為證、拈草為香成了親。發現懷孕之後,就開始籌備修建蘭若寺,蘭若寺落成,你大舅舅出生,這就是第二年了。你大舅舅二十歲那年的十月初十,你外祖母在蘭若寺剃度出家。又過了兩年,還是那一天,她圓寂了。”
聽完周氏這番話,汶錦感覺自己心中的謎團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可她不知道該怎麼問,怕一句話問得不慎,空惹周氏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