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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裡說是靠你幫哩,可你算算良心帳,這些年你打我這拿的錢,怕是比你爺父們掙的還多。”
棗花的話讓牛根實楞住了,他斷然沒想到,棗花會跟他提錢。喲嘿嘿,她居然跟他提錢,還當著玉音的面。錢是你提的麼?你咋就這麼沒擋拌的提出來?他吭了幾吭,心想既然你連錢都提,我也就不顧啥了。
“拿你的錢,你倒是能說出口,你吃的,用的,喝的,哪個不是我供的?拿錢咋了,忘了當初你說的話,後悔了?”
“我吃了多少,喝了多少,用了又多少?這些年我起早貪黑,啥事兒沒做,就是當長工我也把情還了。”棗花實在是忍不住了,似乎有一肚子委屈要吐。這些年她閒時進沙窩抓髮菜,捋黃毛柴籽兒,幫六根剪羊毛,這些錢要是細算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她自己一分捨不得花,全都給了牛根實。單是玉虎娶媳婦,前前後後她就給了五千多。
“那錢是你的嗎,那是老鄭頭的錢,他該給!”牛根實突然粗著脖子,道。
猛地,棗花白了臉,��祝���淝啵�浜歟�直滸擔�詈螅�灰壞閶��恕!澳闋擼�闋甙。 痺婊ǔ蹲派ぷ櫻�鎂∑��稹K�矍耙緩冢�招┰怨�ィ�Ψ鱟∏劍�磣尤灘蛔【緦業囟丁S褚襞芄�矗��派�熗艘壞兀骸骯黴謾��黴謾��痺婊ㄇ咳套⌒耐返耐矗�鎂⒅逼鷓�S褚艫牧成��鉗}白,她一定聽出了話味,目光在她和牛根實臉上哆來哆去。
牛根實還要說啥,棗花奮力撲向他:“你走啊,你一輩子鹽醋白吃了麼?”棗花幾乎要瘋掉,如果牛根實再說下去,她怕是連命都能豁出去。
牛根實的嘴唇動了幾動,終是沒再說啥,恨恨的,不甘心的,掉頭走了。
夜黑沉沉壓來,玉音跟棗花躺在床上,誰也沒睡,睡不著。兩個人都讓心事壓得,翻來覆去弄出一大片響。玉音忍不住又問:“到底是咋回事?”玉音已隱隱感覺出什麼了,她不是傻子,這家裡的味兒,還有姑姑跟爹之間若有若無的話,以及姑姑反常的表現,都令她多想。可她又有點捉摸不定,過去的記憶零零星星飄浮在眼前,她想把它們串起來,串起一個答案,串了半晚上,竟是徒勞。那個男人留給她的記憶太少了,只記得他曾是一個右派,一個整天窩在沙窩裡接受改造的壞分子。後來又說不是,說是專家,專門研究沙漠的。玉音拚命地想,拚命地記,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兩個畫面,那男人曾抱過她!還在她臉蛋子上狠狠嘬了兩口!大約是在七歲的夏天,沙漠裡到處飄著沙棗花的芳香。七歲的玉音在沙地上奔跑,忽然就讓鄭達遠逮住了。姑姑打遠處跑過來,一把奪過她,交給媽媽。以後你少碰她!
斷了,記憶到這兒便斷了線,再也串不起來了。等她長大,等她考上大學,那個男人便成為遺忘在沙漠中的一片雲,再也跟她的生活沒有牽連。直到他死去,直到姑姑哭扯著淚從沙漠趕到省城,那個男人才像遠方親戚一樣在她的生活中又出現了一次。
可是,爹為啥說那句話?姑姑為啥讓那句話差點選倒?
“能有啥事兒,不就跟他借過些錢。”姑姑顯然是在搪塞,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在黑夜裡亮了一下,很紅,給人一種被什麼點燃似的錯覺。
“我不信!”玉音掰過姑姑的肩,硬要她說。玉音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把心頭的謎解開。
這丫頭,她是把我往崖上逼哩。棗花心知這事瞞不住了,遲早會讓玉音知道,她不說,牛根實一家子也會說。想到這兒,她便再次恨起哥哥牛根實來。
人咋都這樣,多大的苦都合著吃過來了,日子好了,那點情份咋倒給淡了?林子能給你麼?給了你我這輩子咋個跟自已交待,又咋個跟九泉之下的他交待?這不僅僅是林子啊,裡面栽的,是我的一生。不,是兩個人的一生!你們誰又能明白?
棗花的眼睛模糊了,心早溼成一片。
往事像滾滾的沙塵,一下子把她的心給迷茫住了。
……漫天飛沙中,沙灣村的男女老少在戰天鬥地,工地上插滿了紅旗。“三年趕超大寨縣”“大幹社會主義,大批修正主義”“大幹苦幹三五年,沙漠也能變良田”的標語貼得到處都是。樹被砍倒了,大片的沙棗林被剷掉,沙灣人要在這兒造社會主義的良田。年輕的右派鄭達遠拉著架子車,跟沙灣村的壞分子們一起,往良田裡拉土。土要從很遠的地方拉過來,然後一層層蓋住沙。民兵蘇三端著槍,很正義地監督著。鄭達遠的身子經不住風沙的襲擊,沒跑幾趟,步履便變得踉蹌,讓壞分子們甩在了後面。蘇三不滿地要拿槍把子打他,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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