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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得繼續。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是,沙漠水庫幹了,沒到冬天,五佛那座可憐的小水庫也幹了,上游幾座水庫,也開始告急。如果不是老天爺開恩,趕在秋末落下一場透雨,怕是整個流域,都要幹掉。
老天爺真的就開恩麼?
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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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
葉子秋靜靜地站在樓道里。從某一天起,她就想著要來看看她,只是身子一直好不過來,心也好不過來。這天早上,她覺得自己精神些了,就跟林靜然打個電話,想讓她陪自己過來。可林靜然說:“師母,我這陣兒真是脫不開身,要不等明天吧,明天我陪你。”葉子秋沒有勉強,她知道林靜然忙,每個人都忙,只有她,是徹底閒了下來。再也不用爭什麼,再也不用費盡心機抓住什麼。能抓住什麼呢,又能爭來什麼?擱下電話很久,葉子秋都痴痴的,在想這個問題。這真是個想不明白的問題,一輩子你也甭指望想明白。她嘆口氣,很有點孤獨地離開電話,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兒。護工姚姐擔憂地問:“您還行吧,要不上床躺著。”
“我躺不住。”葉子秋這麼說了一句,就又回到電話跟前,今天她必須去醫院,錯過今天,就算是去了,也將失卻意義。葉子秋本質上仍是個很較真兒的人,尤其這件事。她必須較真兒。
我必須見她一面,得跟她說上幾句話,要不,我這心,輕鬆不下來啊。再者,萬一……
葉子秋打個寒噤,沒敢把這個萬一繼續想下去。不能這麼咒她,呸,我咋就要生出這麼混蛋的想法呢。她是個好人,也是個苦命人,是個一輩子替別人還債的人。她不會有事的,不會。她應該比自己命大。自己都挺了過來,老天爺難道還不開開恩,讓她挺過來?
葉子秋的心情越發慌亂,一刻也不能平靜。姚姐惶惶的,搞不清楚老太太今兒個犯了啥神經,咋就不能安安靜靜在屋裡待上一會兒呢?姚姐剛想張口,就見葉子秋又拿起電話,這一次她打給了肖依雯。
很快,肖依雯帶著車過來了。進門一看,葉子秋穿戴得很精神,不像犯了病,詫異地問:“您急著去醫院,不會是哪兒又不舒服了吧?”
葉子秋急著個臉:“你快帶我去吧,晚了,怕趕不上。”
肖依雯並不知道葉子秋要趕什麼,但她還是很體貼地將她帶到了醫院。
“帶我去見你父親,我要跟他說幾句話。”葉子秋說。“他上午有手術,這陣兒怕是已進了手術室。”
“這麼早就進手術室?”葉子秋有層失望,不過緊跟著又說:“那就直接帶我去她的病房。”
“她……?”肖依雯一怔,恍然間,她明白了,真是該死,咋把這個給忘了。
三天前,她曾跟葉子秋唸叨過,今天是牛棗花手術的日子。手術本該早就進行,但中間父親染了小病,無法主刀,這才耽擱下來。沒想她順口提起的一件事,競讓葉子秋記這麼牢。
來到病房,值班護士卻說,病人十分鐘前已推進手術室。葉子秋一聽。表情立刻就癱了,真是老天不給她機會啊。後來她支走肖依雯,說自己在這兒站一會兒。肖依雯有點擔憂,葉子秋說:“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站站。”
醫院的走廊永遠是熱鬧的,這熱鬧是拿痛苦染出來的,匆匆忙忙走過來跑過去的人們,臉上是統一的表情,有些乾脆就沒有表情。葉子秋選擇一個僻靜處,背靠著窗,站著。目光,始終盯著手術室那盞燈。
那盞燈閃一次,她的心跳一次,閃得快,跳得更快,她覺得心臟漸漸有點兒承受不住了。她想換個地方,避開那盞燈,可腿裡面灌了鉛,邁不動。天啊,她的安危對我就這麼重要嗎?年輕時,不是天天在詛咒她麼,就是前幾個月,鄭達遠還健在時,不是也用惡毒的語言詛咒他們兩個麼。怎麼這陣兒,反倒像姐姐似的,心被她揪著、牽著、掛著,落不下來?難道那些恨,那些怨,那些痛,就這麼輕輕鬆鬆逝去了?
逝去了。
真的逝去了。
可是不輕鬆,咋能輕鬆呢?葉子秋搖了搖頭,想想這段日子的煎熬,想想這段日子內心經過的那些個苦,她就知道,其實心裡,她還是很難寬恕她的,不過,不過什麼呢?興許都老了,達遠又先她們而去,這恩怨,這情恨,也就該放一邊了。“我可不想把它帶到墳墓去。”葉子秋現在就這想法。
走廊裡人還是那麼多,手術室的門一直緊閉著,沒人出來,也沒人進去,怎麼做這麼長時間啊,難道她的病,真的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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