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1/4 頁)
調查某個人是一回事,怎麼調查又是一回事,最終能調查出什麼,更是另一回事。這中間,變數大著哩。
白俊傑的確是因龍九苗一案牽扯進去的,龍九苗剛一進去,便咬出了白俊傑,說五年前,白俊傑要競選縣長,到省城找到他,問能不能從他手中週轉出點資金?當時龍九苗跟白俊傑認識還不是太久,兩個人是在一次會上認識的,後來又意外在秘書長家裡相遇,關係因此而密起來。兩個人都把對方想象成了秘書長的人,秘書長也直言不諱,說:“往後,你們彼此多聯絡,有什麼事,互相關照一點。”這句話便成了他們進一步交往的理論根據。白俊傑的老丈人跟秘書長共過事,龍九苗呢,跟秘書長是同鄉,跟秘書長的夫人又能扯上點兒親戚。就這樣拐彎抹角,兩個人便成了一條道上的密友。密友要競選縣長,龍九苗當然不能不管,況且他聽馬鳴說,白俊傑當選縣長是鐵定的事,人家只不過是在沙縣用錢不方便,這才想到了他。於是,龍九苗就在自己的課題經費中擅自拿出二十萬,借給了白俊傑。調查組查賬時,正好發現了這筆短款,龍九苗心想扯出白俊傑,就會有更多的人幫他說話,所以毫不猶豫就把白俊傑咬了出來。
沒想,白俊傑一口否認:“借錢,我找他借錢?這不是天方夜譚麼。難道他的意思是說,我這個縣長,是賄選來的?”
調查組當然不能說白俊傑這個縣長是賄選來的,他是沙縣人代會選舉產生的,是符合法律程式的。但既然來了,就得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況且,調查組從別的渠道,→¤炫··書·¤·網←又摸到白俊傑不少線索,心想,只要有一條能落實,白俊傑這個縣長,就當到頭了。
然而偏在這時候,銀城高層又出現戲劇性的變化,本來就爭得很熱鬧的兩派,矛盾突然又趨尖銳,風傳要出事的那位實權派人物非但沒出事,反而穩坐在了臺上,而另一方卻顯得有點兒不穩。高層的爭鬥歷來是隱秘難解的,也是很微妙的,這就讓下面的人總是處在小心謹慎中。沒辦法,這就是官場。
有誰不為自己的烏紗著想呢?
這一著想,調查工作便有了搖擺性。
任何事物都有搖擺,但對政治生活中的搖擺,江長明真是瞭解甚少。好在他並不願意攪到這種搖擺中去,他就一個目的,將恩師鄭達遠的事搞清楚,至於龍九苗還有白俊傑他們,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不管怎樣搖擺,正的總是正的,邪的總是邪的,這一點江長明還是很堅信。
馬鳴一失蹤,老師鄭達遠的事突然就斷了線索,江長明甚是焦慮,思考良久,還是忍不住拿起電話,撥通了周曉哲的手機。
這是周曉哲不久前給他的一個新號,說隨時都可以打給他。
沒想,電話剛一接通,周曉哲便聲音喑啞地說:“長明,眼下事情有變,電話裡說不方便,有空兒,你還是回來一趟。”
這個夜晚,江長明幾乎一眼未合,種種猜測跳出來,折騰得他無法安寧。天一亮,他便急不可待奔向汽車站,他擔心事情朝更可怕的方向發展。
果然,周曉哲說,有人出面干預龍九苗案,本來已經有所突破的調查工作只能中止。白俊傑那邊情況更糟,兩天前龍九苗突然改口,說那筆錢不是借給白俊傑,是白俊傑讓他借給馬鳴。
“一定是有人串供。”江長明憤憤道。
“串供還是好的,我懷疑,馬鳴失蹤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周曉哲幾近沮喪地說。
“你的意思是……”江長明傻傻地盯住周曉哲,他真是不敢相信,身居高位的周曉哲,也會跟他一樣露出沮喪的神情。在他的想象中,到了周曉哲這位子上,還有什麼事能難住他?一個小小的沙漠所,居然就讓他被動到這個地步,換上別的要害部門,那還……
“長明,眼下我們要做的,是儘快把課題成果拿出來,還有‘達遠三代’,我已跟科協打了招呼,讓他們也出把力。至於別的,暫且先拋腦後吧。”
“那……老師的黑鍋,白背了?”
“放心,還沒哪個人隨便敢給鄭老背上一口黑鍋。這事你就別再操心了,清者自清,渾者自渾,誰也不可能顛倒黑白。”說到這兒,周曉哲臉上突然綻出一絲笑,江長明的心無端一輕,緊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周曉哲又道:“對了,前幾天去看你師母,聽她講了你不少事兒。很難得啊,放棄美國的優厚待遇,甘願跑到這兒受窮,這樣的境界,也只有知識分子才有。”
江長明一臉尷尬,沒想周曉哲會當面誇他。儘管周曉哲比他大不了幾歲,可人家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