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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孕婦就地安排打埋伏,隱蔽到可靠的群眾家中。將非作戰部隊的軍、師魯工團(注:新四軍魯迅藝術工作團簡稱魯工團,何士德任團長)解散,除少數留下,其餘分別去了延安或回上海、大後方等地。1月6日,黃克誠將尚在鹽阜區的文化人轉移到阜東縣海邊八大家一帶,其中不乏許多當時享譽中外的文人,如蘆芒、林山、沈柔堅、阿英、鐵瓔、賀綠汀等。
一時間,黑雲壓城。
敵偽這次是針對新四軍核心區的掃蕩,軍部轉移後,3師主力留在蘇北核心區堅持鬥爭是理所當然的。3師幹部中,適合獨立指揮師主力作戰的是三個人,一個是參謀長彭雄;一個是原8旅旅長田守堯,他雖然只是旅一級幹部,但他是跟隨黃克誠南下的。再一個就是父親,他是副師長,長期指揮作戰,對江淮地區熟悉,特別是獨立開闢皖東北的業績,比較起來,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尤其是,彭雄、田守堯這時已準備赴延安學習。對一個軍人來說,臨危受命,是他的榮譽,是對他價值的認同,何以會有如此情緒呢?
我問過父親,他說:“形勢比我在皖東北時好得不知多少倍了。鬼子雖然多,但部隊已經鍛煉出來了,根據地也建設起來了,敵人進入根據地,主動權完全在我們這邊,反掃蕩,我有信心。只是心裡有氣,平時怎麼講都不聽,好像天下太平了,臨陣又這樣驚慌,什麼黨政軍一元化領導,平時那股威風勁都上哪裡去了?”
我明白了,原來癥結在這裡。你是指誰在耍威風?我問道。
父親沒有正面回答:“就知道攬權!除了會整人,就是誇誇其談。少奇同志調走後,就排擠陳老總。有些人是看誰的勢力大了,就巴結誰。我們閱兵,還專門去請。今天,我就是要殺殺他的威風!”
無怪陳老總要對他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吧。”真是耍小孩子脾氣!
還是我媽說得明白:“你爸這個人啊,這輩子就是這樣。事也幹了,人也得罪了,好壞都是他。”
我知道,他不過又是嘴上痛快而已,有氣歸有氣,對軍人來說,炮聲一響,一切恩怨情仇、兒女情長都應拋擲腦後。他像一頭甦醒過來的獅子,他嗅到了逼近的獵物,戰爭使他的個性得以張揚,危險使他的生命具有了價值,他屬於那種只能被挑戰啟用的人。
華中局、新四軍軍部及直屬隊很快轉移到淮南地區去了,3師師部分散到鹽阜邊與蘇中交界地區,政府機關、學校、醫院、工廠等非戰鬥單位和人員也都陸續疏散隱蔽到位。
父親率8旅及7旅一部的將士們留在敵人的合圍圈裡,他們將與根據地的人民同在。
2 戰爭叫女人走開
蘇北的土地是貧瘠的,但風光卻是旖旎秀美的。就是在這裡,父親見到了一個使他怦然心動的女人。
這個女人後來就成了我的媽媽,她與父親相伴到老,她生下了我們兄妹4人,直到父親去世,他們一起走過了61年的人生時光。
對他們來說,這次結合,都已是第二次婚姻了。在這之前,媽媽一直在新四軍皖南軍部工作。年輕時的她,端莊大氣,溫文爾雅,在和我父親認識的時候,她的前夫在皖南事變中已犧牲一年多了。我父親的前妻也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曾當過周恩來秘書的國家衛生部部長楊純。在我們這一代人看來,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婚姻的變故是不幸的,但也是正常的,可老一代人往往對此諱言忌深。
父親似乎不很願意談論這樣的話題。問起他怎麼認識我媽媽的,為什麼會看上她。父親所答非所問:“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媽媽,她為我吃了很多的苦,我耽誤了她。”
倒是我媽媽很願意談他們相識相愛的經過,有時,父親在一邊默默地聽著,若有所思。媽媽總會講著講著,冷不丁地問他一句:“是不是這樣?”父親會笑一下,但從沒有點過頭,或是搖過頭,那神態好像是不置可否,甚至使人感覺到他心裡在嘀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什麼好說的,婆婆媽媽的。
反掃蕩的戰火日益逼近。所有的後方機關和家屬們都轉移撤離了。
可我媽媽怎麼辦?她剛結婚4個月,此時已懷上了我哥哥了。
父親回憶這一段時說:“對付鬼子掃蕩我有辦法,比這更艱苦的都過來了。只是你媽媽怎麼辦?她必須離開,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媽媽轉移去了鹽東。誰知,過了些天,鹽東縣委書記過來開會,又把媽媽帶回來了,那兒沒法藏身。這樣又轉到東海縣的八大家,那兒有個叫張景惠的棉花商行老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