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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滿樓,空氣慢慢就不對了。人們的態度在變化,中間派在疏遠我,穆可民、王榮都變了,宋彬成也沒有蹤影了,我想,怎麼就丟下了我?
變天了,我們廠有個鄧小平的侄女婿叫楊天榮的,也被抓了。開始批判張愛萍了。他們叫我揭發,我說不知道,就說我裝糊塗。後來,周總理逝世了。我開始寫交代材料,“文革”已經教會了我寫這種東西。我寫道:我聽說張是反對毛主席革命路線的,很吃驚,經過革命群眾的教育,我才認識到。過去我認為張是全心全意地執行中央和軍委的指示,對生產抓得很緊、很細,對生產進度瞭解得很具體,對幹部群眾搞五湖四海,對工人生活上關心體貼。經教育,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反革命。
我把檢討貼出去後,他們急了,說是給張塗脂抹粉。我真想這張大字報有一天能讓張愛萍看到。
我沒有講更多的張愛萍的事,但你可以體會到那時是在怎樣條件下工作的。
4年以後,那時“四人幫”早已垮臺了,向南太平洋發射洲際導彈成功了。導彈的關鍵就是在這個平臺上,從18個浮子裡挑選了一個,真是百裡挑一。230廠作為重點已不再存在了,因為平臺這個難關已經攻克了。蘇美作為航天技術的大國,開始攻關時也是困難的,慶幸的是,這一關我們過去了。發射成功的那一天,我特別的激動,那時我已調到部裡技術局了,我沒有能去發射的現場,但我能想像張老總也一定像我一樣。我們搞出來的平臺成了國家核打擊力量的一個組成部分,使我們的民族屹立於世界之林。這是張老總,也是他帶的我們這支隊伍為之奮鬥的理想。英雄和歷史大概就是這樣,恩恩怨怨已經過去。中國的航天之路如此艱難,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難以想像的。
我是1979年離開230廠的。當年的造反派劉勝浩還在那裡,他是舒龍山手下的一條大獸。
廠裡停產了,沒有人了,一切又恢復到張老總來之前的那個樣子,就像黑夜裡的一座大墳。寂靜得讓人害怕。
毛澤東去世了。在追悼會上我見到了穆可民,他老了許多。但我還是忍不住地對他說:老穆啊,你可是張老總器重的人啊,把你從外地調進來,但你是怎麼對待張老總的呢?你在揭發他時,是那麼不實事求是。假如有一天,你見到張老總,他說,老穆啊,你好呀!我想知道,你怎麼回答啊?
穆呆了半天,哇的一聲就哭了。
我們都沒有想到他會這樣。我說,也許我說得不對,也許我不該這樣說,請你原諒。他流著淚,把頭往牆上撞……
穆本身有很重的包袱,他孩子有精神病,老婆也是。他說,我不管誰,能生存下來就行。他就是這個心態。如果連工作機會也丟了,就沒有生存位置了。他政治上搞投機的原因可能在於此吧。
派性把人們的心態搞得都不正常了,兩派都是,就像走火入魔一樣。
盧廠長在採訪結束後,用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喔!中國的航天之路啊……
是啊!中國的航天之路,你走的為什麼如此艱難?
在西昌發射中心、在酒泉發射中心、在岢嵐基地,以及在美國休斯敦宇航中心……我們見到的是什麼呢?是計算機、是大螢幕、是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帥哥靚姐,是繫著領帶的風度翩翩的專家博士,是戴著透明頭盔精神抖擻的宇航員,是許多鑲著將星的金光閃閃的肩章……
你們還記得230廠嗎?還記得那滿是垃圾的工廠大門嗎?還記得掛著冰柱的車間和生鏽的機床嗎?你們還記得盧廠長嗎?還記得張愛萍嗎?還記得他拄著拐站在凳子上,向工人們演講的那個場面嗎?
當神舟載人飛船遨遊太空的時候,中國,不應該忘記!
6 四塊石頭
還有一件被父親稱之為“四塊石頭”的東西,也一直儲存著。那就是經毛澤東4次批示過的幾頁檔案,父親在上面寫道:“我留著這四塊石頭以茲紀念。”
“反擊右傾翻案風”開始後,毛澤東在舒龍山、葉正光等人狀告父親的信上作過4次批示。1975年11月2日、11月26日(兩次)、1976年1月7日,共4次。當時有人就說:張愛萍有什麼了不起!毛主席扔四塊石頭就把他打倒了。這就是所謂的四塊石頭。
父親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就被通知去中南海開會。
參加會議的只有6個人,除父親外,其餘5人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華國鋒、李先念、紀登奎,因葉劍英“生病”而臨時主持軍委工作的陳錫聯,以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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